骄阳抬起头才发现是自己觉得再也不会见到的那个人,欧阳谨怎么会在这里,说起来,自从有了男女之别,她再也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他了。
“你怎么下床了,还不穿鞋,身子骨这么差受得住吗?”欧阳谨把骄阳放在了床上,紧紧的盖上了棉被,“陛下恕罪,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小宫娥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来人,带下去,”欧阳谨冷冷的吐出了这几个字,眉眼之间藏着郁气,愈发暴戾,“陛下饶命啊!”小宫娥深知一旦被带下去必定死路一条,惊慌失措的抬起头,额上一片血红,可见刚刚磕下去的用力,看见欧阳谨无动于衷,转眼求助骄阳,“娘娘救救我!奴婢一定为牛为马的报答娘娘,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娘的。”
“住手,”骄阳喊了出来,成功让进来的内侍止住了拖走小宫娥的动作,她的眼睛微红,扬起的手都在颤抖,面前的小宫娥让她想起了翩翩,她的翩翩圆圆的小脸没有小宫娥这样甜美,不过十分可爱,从小陪伴她长大,“求求你,谨哥哥,放过翩翩吧,都是我的错,”那是她第一次低下高傲的头颅。
结果被血淋淋的践踏,“你这婢女冒犯了月儿,我留她全尸已经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来人带下去,”她的谨哥哥在她面前撕开伪善的面具,他的温柔也只会给司静月一人罢了,“公主,翩翩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保重!”翩翩笑着在她面前被内侍拖走,在外面乱棍打死,手指甲狠狠的陷在掌心,骄阳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她仍然记得翩翩最后的样子,满身血污,草草的卷进一张席子被扔入乱葬岗,她死了以后,应当也会被扔入乱葬岗,说不定尸首还能和翩翩在一起作伴,父皇和太子哥哥都没能入皇陵,想到这里,上官骄阳的身子都颤抖起来。
她最爱的那个人,让她付出一切的那个人,不惜变得不择手段成了她之前最讨厌的样子,仍没让他看上自己一眼,过后十分冷酷不留半点情面:“罪人上官骄阳,乃前朝公主,心思歹毒,十恶不赦,今日打入地牢,严加看管,禁止兴风作浪,终身监禁,不得动用私刑,来人带下去,”父皇死了,太子哥哥死了,如今连翩翩也死了,就剩她一人,骄阳没有一点反抗,任由宫中内侍把自己拖下去,在地牢中,除了黑点暗点,其他也没什么,可能还有所期待,她逼着自己吃下的每一口食物,只是为了活下去,太子哥哥曾告诉她,活着就有希望。
司静月封后前一晚来看过她,“明天就是我的封后大典,”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骄阳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多希望这只是司静月的一句玩笑话,但骄阳知道不是的,欧阳谨有多喜欢她骄阳是知道的,“你贵为公主又如何,欧阳谨的心一直都在我这里,你什么都比不过我,看来先皇和太子把你养的太好了,是那么的天真无邪,那些小手段也想跟我斗,”只不过司静月说的每句话,他都信,骄阳的希望彻底熄灭,眼神宛如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一点波澜。
等司静月走后,骄阳站在黑暗的地牢中,泪水划过脸颊,这是她最后一次哭了,她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她在别人面前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更是父皇和哥哥的掌中宝,摸了摸枕头下面,那是一把剑,是欧阳谨送的,还记得她当初收到这把剑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全程视若珍宝,也当作念想带了进来。
明日就会有个了断。
哥哥活着对于娇娇来说太难了,与其受尽磋磨,还不如一家人在地下团聚,你们以后千万不要只留下我一个人,明天是他的大婚之日,就让她来结束这个错误,让他可以永远的摆脱她。
第二日就连整个地牢都喜庆洋洋,欧阳谨和司静月也是在她的阻挠下千辛万苦才能走到一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骄阳现在才明白之前别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要用她的血为他们献上最后的祝福,没有她,以后欧阳谨应该会更好吧!他再也不是她的谨哥哥,他将成为别人的夫君。
骄阳看着三丈高的天窗,似乎能透过它最后看一眼长宁殿的方向,现在外面应当相当热闹吧!如果能走出去,想必到处都挂有红绸,她之前也是极其喜欢热闹,如今十分清冷,没有人会记得她的存在,隔着一道宫墙,便什么也做不了,皆是同样的红色,艳丽至极。
灼目的红色,用她的两不相干,换他一生的平安喜乐,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下辈子投胎寻常人家,在贪心一点,父皇做她的爹爹,太子哥哥还是她的哥哥。
骄阳闭上眼睛的时候,最后笑了笑,她似乎可以看到那些她想看到却再也看不到的人儿,身体越来越轻,意识慢慢模糊,她再也感觉不到脖子上的疼痛。
火把的光只照亮了半个地牢,地上的身影久久未曾动弹,吃饱喝足的守卫懒散的巡视,随即感觉有什么不对,一声大叫:“不好了,”惊动了许多人。
这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上官骄阳的一生,永远终止于不到二十年的那个冬天,她没有活过二十岁,这可能是命,早已注定,谁也改变不了,是她自己的抉择。
……
“既然娇儿都开口了,朕就饶你一命,如有下次,死无全尸,”欧阳谨挥了挥手,两边的内侍退了下去,骄阳没想到他如此简单放过她身边之人,“谢陛下不杀之恩,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娇妃娘娘,”小宫娥赶紧磕头谢恩,娇妃?难道她没死,被救了起来,还成了欧阳谨的妃子,不对,她明明死了的,再厉害的医者应该也无力回天,她那会看了铜镜,脖子上没有一点伤痕,她割的那么深,不会一点疤都不留,欧阳谨是绝不会抱自己的,厌恶她都来不及,难道这不是欧阳谨,但是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长的根本一模一样,别无二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