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淑卿没有回答白永年,她默然了许久,才终于说我们都结束了,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她站起身就要离开,白永年却起身抓住她的胳膊。
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爱我?
面对他的追问,淑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他,抑或她喜欢的只是竺易坤的影子;还有可能她喜欢的只是从前的岁月,喜欢无忧无虑不用把生计压上身的轻松感觉。
她摇着头,你别问了,她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夺路而逃,留下白永年一个人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他看着淑卿的身影渐渐远去,一抹苦笑泛上唇边。
淑卿觉得十分苦闷,破天荒地,她找漪卿要来了很多酒,一瓶一瓶地喝。
你别喝了!漪卿把酒夺了过来。
我想喝,喝了就会忘记所有的苦恼,去到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淑卿说着醉话。
你够了,别闹了。既然这么放不下他,为什么还要跟他说那样的话呢?
就是因为放不下,所以才不能再见,淑卿转着手中的酒杯,望着杯里面晶莹剔透的酒。
我真是不明白你!漪卿把她送上床,无奈地望着姐姐。
其实她何尝不明白,她只是不想明白。女人沉浸在爱情中,却被其所伤,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明白不了的。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漪卿上前去接,没想到正是找自己的。
常永琛上钩了,他来到上海,通过各种方法找到神秘的风尘女子阿玲,希望同她见面。
就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漪卿乔装改扮,欣然赴约。
约会的地点在一家西式咖啡厅。
漪卿还记得,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穷困潦倒。她曾经数度经过这家咖啡厅,也数次幻想能和常永琛坐在里面喝杯咖啡,享受那种浪漫的氛围,可惜这个梦想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就夭折了。
如今,她就要和他面对面坐在里面喝咖啡,但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却是一个满心算计和一个颓靡癫狂,漪卿只有感叹造化玄妙,每每总爱捉弄凡人。
她心里的感觉就如手中的这杯咖啡,香滑但是发苦,欲罢却又不能,明明知道喝下去会睡不着觉,但却还是想喝。
好苦……
常永琛进来的时候,漪卿就在品味手中的咖啡。
他见她头戴圆盖式的呢子帽,身穿修身裙款呢子大衣,搭配手套和高跟鞋,一副端庄名媛派头。修得细细的弯眉毛和红艳唇妆正是当下上海滩最时髦的。
你好。常永琛走过来,他痴痴地望着她印在咖啡杯上的红唇印。
你好啊。漪卿妩媚地向他打招呼。
你是阿玲?他问。
不错,我就是阿玲,漪卿笑道,听说常秘书长有事找我?
还只是候选人。常永琛纠正。
什么候选人不候选人的,在我们看来都一样,都是官。漪卿笑道。
常永琛有些尴尬地陪笑。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官员也会有这个兴趣。她说道。
不,我来见你的目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常永琛赶忙解释。
男人们都这么说,漪卿说道,可事实上男人找女人总是为了那件本能的事情,从无例外。
她话说得已有些露骨,常永琛的面颊微微发红。
你这话对,也不对。他说,男人有欲望,可也有感情,有些男人也想在女人身上得到感情。
漪卿冷笑,这只是男人骗女人的鬼话,在得到女人之前,男人想得到感情;至于得到女人之后嘛……
我的样子看上去很像登徒浪子么?常永琛问。
表面上看上去越是规矩的男人,实际上往往是相反的。漪卿笑道。
常永琛被她反唇相讥,自觉惭愧。他找不出什么话再可以反驳她,这个尖刻的风尘女子令他想起昔日倔强大胆但是贤惠的漪卿。
我知道你是岳申天的人,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找你出来只是想看看你,聊聊天。
漪卿心下暗笑。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好骗的小姑娘了,他这话说得如此窝囊,真教她找不出为他心动的理由。
常秘书长可真是个怪人。漪卿似笑非笑。
听了她这话,常永琛笑得颓唐。他已经知道现在的自己再配不上那个漪卿,而阿玲又怎么会是她?
说说吧,你想聊些什么?漪卿问。
你的童年,常永琛说。
那可真是惨痛的回忆,漪卿笑着娓娓道来。
她也不用添加什么佐料,没有经过太多的删减,就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讲给常永琛听。
回想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详细地给他讲过。
漪卿在讲述的时候,别有用心的把手从咖啡杯子上拿下来,放到桌子上,缓缓滑向常永琛那边,他果然中计抚上她的手。
一切都按照漪卿的计划在发展。
与常永琛分手后,漪卿从咖啡馆出来,一个身穿大衣、头戴帽子的神秘人跟在她身后,转过了几个巷口,漪卿停住了脚步。
跟我来吧,她对他说。
他们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屋子,进去之后,漪卿问,都拍下来了?
神秘人点头。
漪卿嘴角漾起神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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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常永琛收到一个大信封,上面没写寄件人,他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都是他和阿玲在咖啡馆见面的照片。
虽然照片里的男女只是面对面坐着,且只能看到女子的背影,却能清晰地看到常永琛面目暧昧,且有几张照片在抚对方手。
信封里面还夹了一张纸,上面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铅字贴成一句话:不想身败名裂的话,交五十万现大洋至某处某处。
其他任何信息都没有。
常永琛本来觉得是个恶作剧。毕竟照片中他只和女子喝了一杯咖啡,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样的照片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可一联想到那女子金主的黑帮身份,便惊出一身冷汗。
**的人自然是霸道的,他们吃准了他现在竞选行政院秘书长,不敢有丝毫负面新闻传出,所以才敢如此勒索他。
可是他要到哪里去筹五十万现大洋这笔巨款呢?
常永琛沉重地坐在沙发上,发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