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结束了,我回到学校。
一进寝室,室友小张一下子冲过来,一拍我的肩膀,“哎,小唐,听说你跟那黑袍的大哥去茅山捉鬼啦?”
我一头雾水:“什么鬼不鬼的,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靠在椅子上的一个室友也跟着起哄:“听说那黑袍大哥是茅山的道长,我们左右的几个寝室都知道了。”
原来杨志成等我离校后,跟几个室友一起讨论谨龙,说着说着编出一套匪夷所思的故事来。下课跟同学们和隔壁寝室室友聊起谨龙来,那些人有不少都见过谨龙,却对他一无所知,于是特感兴趣,故事编着编着开始走了样,对谨龙的谣言层出不穷。有的说他是道长,有的说他是招魂人,甚至有人大胆地猜测谨龙是黑帮老大。听得我既生气又无奈。
上午第一节课一下,周围的男生都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我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们在议论谨龙。我实在看不下去,拍拍杨志成的肩膀,有些生气地说:“干嘛要这样议论我朋友,还尽论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这又不能全怪我,”杨志成很无辜地一摊手,“我也就说了几句而已,而且也没有宣传的意思,是那几个室友越说越起劲,后来满宿舍乱传,就导致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通灵老祖那是有本事才去骂谨龙的,你们这群手无缚鸡力之辈,居然敢私底下议论谨龙,简直目中无人!
我正要动手去教训那伙人,耳边突然传来洪亮清脆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
“你们是在说我吗?”
周围在刹那间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望向我这边。扭头一看:“身边立着两米高的黑色身影——谨龙,他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教室。
空气渐渐凝住,我往桌上一靠,兴灾乐祸地看着他们:怎么样?祸从口出,现在后悔了吧?旁边刚刚在聊得火热的几个人,此时像是被当场抓住的小偷,睑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又有些不服气。
“你算什么呀?难不成你想在这里闹事?”小张有点愤怒地喊了一句。
谨龙缓缓地把目光转向他,径直朝他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小张脸色骤变,连忙往后退去,差点被一把凳子绊倒。几个和小张关系好的人看见这一幕,迅速朝谨龙跑去。
谨龙突然一扬手,往旁边桌子上重重一拍。拍的那一刻我以为那张桌子要被谨龙拍烂了:我前几天在菜市场亲眼看见谨龙的力气,连墙都能一拳击碎,桌子算个屁!
“砰”
谨龙大手已落,桌子“轰”地往下低了不少,我伸长脖子仔细一看,全身都僵住了:那张桌子竟被打得嵌进地里了,而桌面却完好无损,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呀!我惊鄂地想:虽然桌子随是铁制的,但内部中空,如果想要拍进地里,必须做到微米级的精确角度,但谨龙拍桌子时眼睛都没有瞅那桌子一眼。更何况在不损坏桌子的情况下,跟本不可能让桌子嵌进地里。
“一群拉圾!有什么咨格在背后议论我?”谨龙怒气冲冲,用猩红的双眼盯着每个人,刚才那两个跑过来的同学吓得浑身发抖,附近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战栗起来。
“你说什么?!坐在后面的一个同学似乎没看到那惊人的一幕,一下子从坐位上跳起来。
“咔嚓!”
那张桌子的桌面被谨龙一下子折断,谨龙高举着那块桌板,另一只手四指并拢,闪电般的往上劈,桌板在刹那间一分为二,切面异常整齐,仿佛是用锋利的刀切开的。
要知道谨龙用的可是手……
谨龙默不做声地走上讲台,从斗篷下抽出一沓红红的钞票,面不改色地说:“这是那张桌子的赔偿。”
前排人定晴一看:这一沓至少有两三千,就赔这么一张桌子?太土豪了吧。
谨龙望向我,语气缓和了许多:“上午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来找你。”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
老师一进教室,猛地看见桌子上的一沓钱,惊诧地问我们:“这钱放这是干什么的?”
台下众人噤若寒蝉,老师又问了一遍,下面有一位同学怯生生地说:“刚刚下课有个人过来把桌子弄坏了一张,这钱是赔桌子的。”
老师一看,还真有一张四分五裂的桌子,她又问:“哪位同学认识他。”
“唐成兴。”杨志成壮着胆子指向我,但眼神依旧慌得一匹,好像谨龙依旧站在那儿似的。
老师朝我走来,把大部分钱都交还给我:“这张桌子没必要赔这么多,不过他为什么要毁坏这张桌子?”
“他们下课时个个都在议论他,”我面带微笑地看着周围呆若木鸡的同学,“结果他一进教室,看到这场景,一发火就弄坏了桌子。”
老师走过去移了移那张桌子,竟纹丝不动,低头一看,发现桌腿深深的钉进地里,顿时花容失色:“怎……怎么做到的?!”
“拍进去的。”我若无其事地笑笑。
整个教室仿佛变成了冰窖……
中午时分,老师请师傅用电锯割断桌腿,这才把桌子搬走,那个人也跟好奇这桌子是怎样嵌进地里的,就问了老师,老师说道:“有个人用手拍的。”
“用手拍?这怎么可能?”他一惊,手里的电锯差点砸在地上,“谁这么厉害?”
“我!”一个低沉的声音不期而至,谨龙慢不经心地走进教室。周围同学仿佛见了鬼似的,吓得拼命往后靠,连老师都后退一步。
我在台下看着这一幕,满头黑线:这谨龙每次出场都这么及时,搞得众人如此尴尬,太戏剧性了。
谨龙走上讲台向同学们摆摆手说:“上午我有些激动,所以才把桌子弄成这样的,别害怕。”
特么鬼才不害怕呢……
谨龙说罢,又冲老师点点头:“既然我已经赔了课桌的钱,那我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他走下讲台,突然向我走来。我仰面望着他,他一拍我的肩膀道:“我在寝室等你,下课你过来。”
他刚要走,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袍,嘴角略微形成一抹弧度:“这次怎么没讲信用?”
“有急事要找你,下课再细说。”谨龙面容严肃地说,随后像鬼影般从教室后墙掠过。
教室里好一阵子鸦雀无声,几秒钟后,老师才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开始讲课。
一下课,我迅速跑去打开教室门,心中一阵担忧:眼下发了什么事?竟然让谨龙不遵守承诺提前过来,而且看他严肃的表情,也不像是一般的小事。
门一开,谨龙已经立在门外,周围同学也正要出门,一看见谨龙在面前,慌忙停住脚,尔后跌跌撞撞地跑到教室后门出去。我苦笑着望向他们:估计这个月来,班上都会爆发一种“谨龙恐惧症”,毕竟在早上的事情发生后,谨龙就成了众人的心魔。
虽然我相信谨龙不会一下子出手伤人,因为在人间一出手不可能有活口。
谨龙跟我走回宿舍,路上行人看见纷纷避让。谨龙回头冲我无奈地笑笑:“看来上午这事情有点闹大了,现在周围的人看见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明天我试着施个法,让他们忘掉今天的事。”
“你遇到什么急事了?”一进寝室,我就开门见山地问。
“上代冥王交给我一个任务:在S城的一座古代王府内有一个天界的鬼王,让我将其抓捕或直接消灭。”谨龙在我床边坐下,深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现在天界太乱了,居说那个鬼王是一位堕落天将,但随随便便放到人间来完全违反了天界法律。”
“万一是天界故意所为呢?”我不禁想起上次的魔物出逃,瞳孔微微一缩。
“有可能,毕竟天界与冥界虽然结束了战争,但战后僵持依旧在继续。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来。”谨龙眼睛一脒,似乎在思索。
“那天界和冥界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多矛盾?”
“这个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天界用意念和信仰操纵人间,上次跟你讲过了,用宗教信仰。其实人间寺庙里的那些和尚都很可恶,甚至超过了天界人。古代还好,到现代完全违背了佛教的宗教原则,一个和尚年薪十万,我就不信他不吃荤。知道他们哪来这么多钱吗?寺庙不仅是用来拜的,还是用来做买卖的,你看看那些寺庙里头卖香卖蜡烛的,队伍都排成长龙,那里的蜡烛一根上百块,你在网上买没准半价不到就买回家了,跟本就是赤裸裸的哄抬物价!而且你买的蜡烛和香最终都到哪儿去了?都插进寺庙的香炉里去了:你总不可能把香带回家烧吧?说白了就是把钱送给人家,自己照旧两手空空。”
“嗯嗯。”我在一旁猛点头,谨龙这一番话说的太有道理了,他从旁观者的角度理性地看待问题,从而看透了事物的本质。这种精神值得学习。
“另一方面,”谨龙慢慢地竖起一跟手指,朗声说道,“天界将领的培养方式已经威胁到了人间的安全。培养一个天界上将,要死至少一千个孕妇!”
“一千个!孕妇?”我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那可是一人抵两命的呀!”
“没错,所以现在人间孕妇的死亡率这么高,全是天界人所为。还有一点:天界复活一个人,要杀死一个人间人,用他的精血来复苏死者。如果复活者是个武学修为较高的人,则要杀好几个人。我们冥界复活人依靠的是科技。天界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冥界怎甘姑息?”谨龙坚定地说,似乎要与天界决一死战。
“看来天界还真是邪恶。”我感叹道。
“我给你看几张冥界拍摄的照片。”谨龙一下子立起来,斗篷一甩,拿出手机举在我面前,“这就是我。”
屏幕上有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胸口有冥界的标志,他双手又嫩又白,脸更是白成一张纸,但脸颊上挂着几丝血,不得不说,在冥界的谨龙真的很帅,但脸上的黑血有些煞风景。
他的周围还聚拥着一些人,有个戴着骷髅面具的人,身高比谨龙高出大半截,身着一袭破烂的黑袍,手里握着一把长柄大镰刀。“这人长得有点像死神呀。”我手托着下巴盯着图片。
“这就是死神,”谨龙一本正经地究正,“这个是愤怒死神。”
“死神也有种类。”我?异地看着他。
“不是种类,那是死神的名字,冥界有上百个死神,每个死神都有一个缺点,我们就用它的缺点做为他的名字。冥界最古老也是最有名的死神有三位,分别是笑颜死神、愤怒死神和言情死神:笑颜死神最讨厌别人的笑脸,你在他面前笑得越欢他越生气,最后一发怒把你命带走,但其本身却很幽默;愤怒死神性格爆燥易怒,你骂他一句,他二话不说把你杀了;言情死神是最吃不起狗粮的死神,你要敢胆在他面前秀恩爱,就得做好死的准备,是名副其实的情侣杀手。”
我听完满脑子问号:这言情死神是单身多少年啊?还有那笑颜死神,不喜欢笑还这么幽默,你想跟他交往笑点得多低才行哪?
“以上的死神杀了人我都不会管,因为你触碰到了他们的违忌之处,我又没办法。”谨龙象征性地一摊手,“缺点能有一个都很不错了,比起人来就好太多了,其实死神是冥界的一种机器人,连机器人都有缺点,更何况人呢?”
“也对哦。”我应声道,意外地发现我在和谨龙交往中,学到不少以前从未注意的东西,而且只是一言一语、一吵一闹间,我不禁向谨龙投以敬畏和感激的目光。
吃完晚饭,谨龙伸了个懒腰,对我说:“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实行任务,去C城机场!”
“什么?”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我也要去呀?”
“那当然,”他整理一下衣袍,向我挥手,“现在就出发,明天就把你送回学校。”
“等等,我是说……”我连忙拉住他,“我没有机票。”
话音未落,谨龙从?中抽出一张机票递给我,上面有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不得不说谨龙的手段真是高明,我啧啧感叹道。
我们俩肩并肩走出校门,黑蓝色的天空依旧留着一丝晚霞的余晖,两侧的灌木丛映着淡淡的梅红,我望着最后的夕阳,心中一股劲:天界鬼王,这就是你最后的落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