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破旧的小屋里,一个小女孩仍旧伺候着躺卧在床的母亲。
风吹进窗来,也带进来了一阵阵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
哥哥来啦?
清白起身往窗外探去,一个身影快速的跑向这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哥哥,你来啦!”清白隔着窗户,轻轻地喊了起来。
“呼,呼,来了来了,”若应喘着粗气,飞快地奔向屋里,一手把黄纸包递给妹妹,“药拿来了,先给娘煎上。”
“嗯。”
清白麻利地收拾着,添柴,烧水,不久就冒起了阵阵烟气。
……
人不眷顾,自有天眷顾。
……
微风带着阳光的香气洒进了这个静静的,静静的小巷。
一旁的若应看着妹妹。
她白皙的脸蛋变得微微泛红,一双眸子清澈透亮,现在却似乎填满了忧愁。
清白转过头来,看着灰头土脸的哥哥,轻轻地问,“又遇上他们那帮人了?”
若应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写满了“怒不可赦”。
“早晚有一天…”若应愤怒地握紧了拳头,但,整个人随即又松懈了下来,“等娘的病好了再说吧。”
他看着榻上的母亲,脸色蜡黄,虚弱的样子,再想到王富贵嚣张跋扈的臭脸,心中就又涌出了一股酸苦的感觉。
“哥哥,”若应缓过神来,看见清白捧着一瓢水,“喝口水吧。”
喉咙确实干疼的像火烧一般,他接过水来,准备一饮而尽。
梆梆梆。
有人敲门。
不会是王富贵吧?
“林若应,开门。”是一阵苍老的声音。
若应打开门,对面站着的,不是王富贵,不是林老板,而是
一个白须老人。
“小伙子,你可真是不一般啊。”老人用一种略显激动的语气称赞他。
“你……是谁?”若应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哈哈,”老人笑道,“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谁在乎我的名姓呢?”
“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你了,”老人又像是对自己说的,“真是个不错的好苗子啊。知孝,知善,知理,知法。”
他在说什么?
“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若应一脸疑惑。
老人朝天上看了看,又低下头来,看着若应,“你娘重病在床,但你却无能求医问药,是吗?”
若应颤了一下,微微吐出了一个“嗯”字。
“家境贫寒,所以你无能让家人有衣有食,是吗?”
若应停住了。
“没有了爹,没有钱,还要照顾重病的母亲和妹妹,所以你在这里经常被人看不起,是吗?”
他低下了头,整个身体都颤抖着,一字一顿的说,“我家的事,不用外人在旁说三道四!”
那个老人笑了,连连摆手,“孩子,你误会了……”
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了“哗”的一阵泼水声,然后一股腥臭味弥漫而来。
二人扭头向外观看,只见又是王富贵那一帮人,大摇大摆的来了,提着一桶猪血,洒在了若映的家门前。
“林土狗,敢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偷袭我们,这是你自找的。”王富贵哈哈大笑。
一个人的家门,是最侮辱不得的。
王富贵就要仗着自己人多,而西巷口向来空无一人,来践踏若应的自尊。
若应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一般,脸色通红,眉头皱成了一团。
他刚要出去,清白拉住了他的胳膊,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他,“没关系的,待会我把地再弄干净,别再和他们硬碰硬了。”
若应的心,一下子软了。
他怜爱的抚摸着妹妹的脸…
突然!妹妹的脸上,自己的手上,都粘上了一条红点,带着腥臭。
再一看,自己的身上,老人的身上,血点整齐地排成了一条斜线。
“桶里还有一点,送给你们沾沾喜气。”刘小刀咬牙切齿地狞笑着,“老头儿,滚一边别挡道!”
“干的漂亮!”王富贵兴高采烈的拍着手。
清白的脸一下子因为羞辱,从白嫩变得发烧起来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若应胸膛中刚刚息下的火,一下子又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怒气都聚集在一处,像要把自己炸开一样!
老人的身上虽然也洒上了猪血,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反倒像个即将挖出宝藏的人一般,脸上挂着略显兴奋的笑容——他在等着什么。
“啊!!”
林若应满带的愤怒,像疯了一样冲向刘小刀。
刘小刀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嘴角扬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就在两人即将碰上的那一刻,刘小刀突然伸出双手,按住林若应的头往下压,像在玩弄一个孩童一样,随后右膝往上猛地一抬——
一声闷响,把对方撞倒在地。
林若应的鼻子流出了血,流到了嘴里,流到了脖子上。
他挣扎着,跪着,要爬起来,脸上的痛觉如同爆炸了一般。
“嘿!”
刘小刀又一个飞腿,朝着若应的脸猛踢过去,把他踢的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要不是你偷袭我,早把你打的半死不活了,”刘小刀喘着粗气,“现在把刚才的一起补过来。”
“噗噗”,林若应慢慢爬起身来,吐着嘴里的沙土。
然后他死盯着刘小刀的眼睛——竟然毫无惧怕。
但刘小刀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更多——他看到了他心中的怒火,他看到了那种怒火似乎能将任何敌人碾碎!
刘小刀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但随即又意识到:我比他壮,怎么会怕他?
然后他压下身体,飞快的扑向林若应……
……
此时的林若应,双耳响起了蜂鸣,视线也有些模糊了,但他看到了王富贵和他后面的跟班藐视的眼神,他看到了刘小刀嘲笑的神情,他似乎也看到了妹妹在窗户后面对自己说,“不要打了”……
但他此时的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着,而他自己又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打倒他!
……
一条腿横踢着扫向林若映的脸,刘小刀拿出了十成力气,势必要一脚把他踢的再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