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十秒,但是完成它的力量麦子云却好似积攒了几十年。
“那么,”他俩分开的时候,麦子云说道,“你为什么要到这边来?”
川濑薫并不答话,她向前迈开步伐,绕着岛上稀疏的灌木漫步着。麦子云看着她笑笑,招招手,地上的树干悬浮在空中,转眼之间就搭建成了一个简易的木屋,蓝色的法阵加固着木屋的每一个部位,做完这一切之后,麦子云向着薫的身影追去。
探查岛上的地形并不枯燥,尽管穿越草地和灌木似乎走了很长的路程,但有薫在身边时,这段旅途出奇的短。回到原点之后,麦子云迫不及待地想说些什么,他兴奋地走进木屋,薫跟在他身后。
当经历了海底和流血的一切后,这个木屋简直可以算是出奇的温暖:幽蓝色的火焰在地上一跳一跳地闪耀着。
“如果不嫌简陋的话……”麦子云手指轻挥,圆木状的凳子落在了薫的面前,她拍拍手,坐了下来。
“有一件事我想知道,”麦子云说,假装盯着简陋木屋墙壁上的一个泥点,不好意思与薫对视,“昨晚你到底是怎样找到我们的呢?另外一点同样非常重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薫看着他,好像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麦子云的眼睛里映照出她的身影,她可以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麦子云的呼吸和心跳,“永远不再分开……”这个幼稚地近乎狂妄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生根,她只是看着他。
“我……”喃喃地低语,像是吹过芦苇的晚风。
“什么?”麦子云问。
川濑薫举起右手,向他晃了晃,绿色的咒文在她的掌心里盘踞着。
“这个。”
“这是什么?”他问道,他从心底里讨厌这种绿色,它是试图夺去他生命的一部分。
“它的作用是引导和记录,”川濑薫说道,“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工作的……”他抬头看着麦子云。
她告诉了麦子云列车的事。
“那是一个光球,像脉冲一般,绿色的,明白吗?”她继续说。
“我知道这是位面钥匙了,”薫说,“我收拾了我的东西,带上了这个刀冲进了光晕里面。”“这个小光球就悬在那里,等待着我。等我冲出去后,它就开始上下跳动,我紧跟着它,之后……之后它就进了我的身体。”
“什么?”麦子云问,他确定他自己没有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就像是朝我浮动过来一般,”川濑薫接着说,用她的手指比划着,“它直冲我胸口来,然后它就进入了我的左手里,就是这里。”她指这她左手烟雾徽记的位置,“我可以感觉到它很热。而且它一进入我体内,我马上便知道了该去做什么。我知道它会把我带到我需要去的地方……”
“我们就在这里,”麦子云说,“我们在这里过了两夜,而且,第二夜我不断地觉得听到什么东西在黑暗中……”
“那大概就是位面之间交互时发生的感应吧。”
麦子云左手的紫色光球被销毁了,所以他打算开始讨论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尽管他们之前并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麦子云忽然乐观地想,事情很快就会有新进展的,手上的伤口并没有影响他轻松的心情。薫的突然出现,就代表着他运气的突然转好。
“子云……”川濑薫吞吞吐吐地开口。
“嗯?先吃午饭吧,你一定饿了吧?”麦子云兴冲冲地开口说道,精神的亢奋使他的观察力变得迟钝。
“嗯……嗯。”川濑薫说。
简单的水果和小鱼并算不上是丰盛的一餐,但是二人都吃得十分香甜。就在两人在木屋中交流的时候,由恩,田道明和大熊也转醒过来。
午后,麦子云简要介绍了一下另外的三人,然后继续交换他们各自得到的消息。麦子云告诉了薫关于他逃亡期间的故事,一直说到在海上所发生的事情。
“…….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位面穿越的禁咒的?”当麦子云对薫说完他为了追寻真相而做的一切拼死努力之后,他问道。
“告诉我吧,你来到这里的目的。”
“就算你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薫看着麦子云那渴望得到答案的表情,问道。
“我不知道,”麦子云说,“有时候,当我有点想放弃的时候,曾经想过,或许你的存在,或者——或者你让一切变的更困难。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不再这么认为了……”麦子云的耳朵有点红得发亮,然后他似乎对自己的指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用自己的手指漫无目地戳着空气。
“地球要毁灭了。”川濑薫缓缓地说。
就好像是当面给了麦子云一巴掌,“你在开玩笑吧!”麦子云接道,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要阻止川濑薫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川濑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昨天她使用的所有魔咒,包括那些最简单的魔咒,威力都要比以前小得多。这个世界在排斥她,就好像她同样也在排斥着这个世界,双方面的排斥让人有种不舒服的入侵感,就像把别人的手缝在她的手臂上一样。
“我说的是实话,而且——”她顿了顿,“我已经没有力量了。”
“你只是需要多练习,”麦子云说,“就像我之前那样……”
川濑薫摇摇头,她试着用手指把脚边的一块小石头悬浮在空中,但她的灵力与比以往相比,显得如此笨拙和无力。麦子云不安地看着她。
他用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一边小声地咕哝着什么。并一个劲地偷偷瞄川濑薫几眼,看来是害怕她的情绪会像火山般突然爆发,如果不是她的舍命相救,他也来不了这里。
最后,薫静静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麦子云立刻停止了他的敲打。
“怎么样?”他小心地对薫说。薫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径直看向麦子云。
“我们需要谈谈,”她说。
“什么?”他担心地说。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薫会继续她关于地球将要被毁灭的胡说。然而,薫的回答却令他出乎意料。
“我要去找你的父亲。”
麦子云盯着她。“你说什么?”
“你的爸爸,我要去找他并跟他谈谈。”
“嗯……为什么?现在可不流行这一套。”麦子云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幼稚,幼稚到不能也不愿意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川濑薫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深呼吸了一下,仿佛在给自己注入力量,然后说:“这是那条通告,看这个!”
她猛地把左手伸到麦子云眼前,麦子云不情愿地看了一眼,一个小小的光幕在他的眼前展现出来,忽略去密密麻麻的斜体字,一个旋转着的蓝色椭球体出现在他的眼前,“地球打开位面通道的事情被知道了,你得相信我。”他非常厌恶地看到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这件事实真的,而不是编造的一个玩笑。
“这个坐标,”薫说。“看看这个坐标,麦子云!”
麦子云看了,有那么一刻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凑近了仔细看,“基地……”
他们的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田道明微微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她救了我们?”他心想。
“嗯……你们在……?”他小心地问,但麦子云马上用目光制止了他然后转向薫。
田道明慌忙闭上了眼睛,但是一声娇呵破灭了他装睡的打算,“你们打开了位面通道对吗?”她又转向麦子云,“你问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不是吗?”她说,“我知道你说那是我们独有的连接两个位面的符号……”说到这里,她脸红了一下,“但是这个半位面现在已经不能用了!我确信这很重要,麦子云!”她几乎是喊出了这几句话。
麦子云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她激动热切的脸,然后走出帐篷,微咸的海风吹拂着他的,他思考着。很久的沉默后,他说:“薫,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愿意尝试,但是我们不要再盲目地冒险了,我们差点——”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来找你的,我做错了吗?”薫有点生气了,“他怎么还不知道,我是为了谁才来到这个鬼地方的?”她心想。
麦子云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