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弟”果真来了，早饭后不久，人一到齐就来了。从水井边过去，径直去了胡家。
看见“五兄弟”气势汹汹地走在大路上，高兰兰觉出不对劲来，跟在他们后边到了胡亮家。发现不对，连忙转身回来喊人。看到刘伟在石桥边，大声喊了起来。刚才刘伟看见了五兄弟过路，没有多想，听高兰兰一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跑往李家院子。
大家听刘伟一说，纷纷起身出门。李昭福则反向跑去大厅后边，大声向后院呼喊。
大家前后脚出了院门，碰到赶过来的高兰兰，才知道真的是张十六带着人去了胡亮家，肯定对文娟不利。
因为联想到张丰凯刚当上乡长，张十六很可能是在仗势欺人，魏保国十分果决地对刘伟说道：“快去！越快越好。”
听了这话，刘伟，不由分说往山下跑去，贺贵芳和田毛头见状也跑了起来。刘金殷、刘金满和曹二锁加快步伐，紧跟他们后边。李昭福和其他人也快步往山下走。到了大路，因为顾及魏保国，李昭福放缓了脚步。见曹毛氏、郑薇薇也往这边来，李昭福叫住了她们，要她们赶紧去牛头岘的郭家凉亭找胡亮。
“堂客！堂客！”文娟正在给婆婆黄氏喂药，觉得外面的喊声有些熟悉，凝神屏气听出了是张十六在叫。看了一眼刚停止咳嗽，眼皮下搭的黄氏，拿起碗准备继续喂药，不打算理睬外面的人。
“堂客！堂客！我晓得你在里面，你跟我出来！”
“谁在喊？”黄氏问道。
“是十六。”
“出去看一下，老这么喊，别人听见了也不好。”
在黄氏这话之后，文娟还是没有动，舀上药往黄氏的嘴边送。
黄氏没有张嘴，等调羹放回药碗，说道：“去吧，大白天的，他不能把你怎么着，我和亮子都晓得你的难处，不会怪你的。”
“妈！你要给我做主。”
“去吧！”
听了这话，文娟放下药碗走了出去。
见文娟从里边的房间出来，张十六说道：“怎么喊你这么久都不出来？跟我回家！”
见文娟站在门口不走了，张十六问道：“你走不走？”
文娟说道：“我不，我不走！”
张十六走上前，说道：“哎呀！讨打了是吧？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几个兄弟一起来，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
文娟大声说道：“我不去你家，怎么着！”
张十六听了这话，冲了过去。文娟连忙躲避，跑回屋，打算关门。张十六和随后上来的陆家兴连忙顶住了门，文娟抵挡不住，只得往后退，躲到了中堂的桌子底下，大声喊“妈！妈！”
黄氏走出里边房间，说了句“你们莫搞”，话还没说完，就咳了起来。黄氏边咳边走过来帮文娟的忙，高重五见状，带着其他两个人也进了屋。两人阻拦黄氏，三人拉住文娟，试图把她从桌子底下拖出来。就在这时，黄氏猛地一使劲冲向桌子，可刚迈出一大步，一口乌血一喷而出，把所有人都吓住了。文娟连忙从桌子下面爬出来抱住摇摇欲坠的黄氏大喊大叫起来。
黄氏得的是痨病，也就是肺结核，如果按若干年以后的说法，叫做肺癌晚期，已经扩散了。当时不懂，用一些降火的药维持着，维持着日渐消瘦的身体。
杨四五对张十六说道：“要不算了。”
高重五说道：“算了！来都来了，怎么能算了！我们又不抢老太婆，把他们拉开。”
几个人正要上前，文娟仰着头说道：“好！我跟你们走。张十六！他们几个和我没任何关系，我不跟他们说话，我只跟你说话。你等一下，我把我妈安排好。”
文娟把黄氏抱上床，然后走了出来，这时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妇女和小孩。
文娟站在门口说道：“张十六！你说，到你家去干什么？不就是要搞嘛，那就不去了，省得麻烦，就在这里搞好了，也不要去床上，凳子上就可以。正好这么多人看着，你一个人来也可以，你把你兄弟叫来也可以。反正我给胡家丢人了，等会亮子回来把我打死了，我也认。我死了也是胡家的鬼，不是你张家的。
“我死之前，也要把话说全了。我为什么离开张家？有些人以为我过不得苦日子，看到张家败落了才走的。你们哪里知道，这张家的老畜生和别人合计，要把我送到清水坪的窑子里去挣钱。我能不跑嘛！你们说说……”
正在这时，刘伟赶到了，他不由分说绰起一根木棒打过去，只见张十六头一歪，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高重五等人向刘伟扑过来，随后赶到的贺贵芳、毛头连忙绰起木棒站到了刘伟身边。正僵持着，刘金殷带着七八个人跑了过来，从背后对那四人发起攻击，一顿乱棍把高重五也打倒在地。其他人一看搞不过，撒腿跑了。
随后赶来的李昭福，赶紧派人去请郎中，又让参加打架的几个人回家听消息。
胡亮和王友晟一前一后赶来，同来的还有张丰凯。张丰凯没有去管倒在地上的张十六，而是跟着王友晟进了里屋。在黄氏的床前，胡亮已哭成了泪人，而文娟双膝跪在一旁，说不出话来了。黄氏的瞳孔在慢慢散开，直到完全失去光泽。魏保国过来把胡亮扶到一旁跪下，喊来几个老妇人给黄氏抹了澡，换上了文娟为黄氏准备的寿衣。
郎中来看过张十六和高重五，处理了一下，让家人抬回去了。高重五的伤不重，几天就好了。张十六不行，经这么一折腾，不但背不得三六十六，就连三五十五都背不得了。
当天下午刘公安带着两个人来过。见高重五醒了，打算做一般的治安事件处理，也不分谁对谁错，说了句“医疗费各自承担”了事。刘公安还去看了刘伟他们几个，没说重话，只说要等张十六清醒了才好作结论，要他们不到外面去，不离开杜李。刘四二替刘伟表了态，刘公安才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