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傅打开塑料袋，首先找出李梅的盖碗，对着收款室喊道：“李梅，李梅，快来吃面条。”
周师傅没有听到回声，端起李梅的碗对林娟说：“你帮忙把这些拿上楼，我来给李梅送进去。”
林娟回答道：“好！”拎起塑料袋就往楼上走。
周师傅端起李梅的碗走进了收款室。
林娟下楼后，四下一瞄，没有看见周师傅。她就站在我身后问道：“周师傅还没有出来？”
我气哼哼地对林娟说：“简直是神经病。周师傅估计还在劝她。”
林娟说：“会哭的吖儿有奶喝，这是我妈妈教我的。”
我笑了起来，对林娟说：“你还不错哦！”
林娟对我说：“笑了就好，生气划不来。”
我笑着说：“都是这鬼天气惹的祸。”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刘晓萍大声说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张师傅也发现不对，连忙走进了收款室。
因为是上班时间，刘晓萍已经隐忍很多。这时候生气，应该是忍无可忍。
林娟朝收款室方向望了一眼，摇摇头回到小卖部。
我继续拿起报纸翻看。
一会儿，就看到周师傅端着李梅的碗，拉着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李梅走了出来。
张师傅估计还在做着刘晓萍的工作。
幸好大雨顷盆，粮店里没有一个顾客。
下午，雨小了很多，我们都以为雨会停的时候，老天却又像发邪似地越下越大。
快下班的时候，我站在店堂大声对刘晓萍说：“雨越下越大，今天肯定看不成电影了。”
刘晓萍很快回答说：“明天再约。”
第二天，虽然雨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早上顾客明显增多。刘主任就安排我、刘晓萍、伍琼3人收款。李梅今天轮休。
我和刘晓萍聊着昨天的事情。
伍琼也听了个大概。
伍琼对我和刘晓萍说：“你们没有发现么？我们每次做了清洁，她只要看到刘主任进来，总会当着刘主任的面扫地或者抹桌子。”
我回答说：“早都发现了，想在刘主任面前图表现，懒得理她。”
刘晓萍接着说：“最不喜欢她说话的腔调，好像我们都欠她似的。以后我偏要跟她对着干。”
我们3个像开斗争会似的，一起七嘴八舌的数落着李梅。
说归说，我们做任何事情也并没有针对李梅。
开头几天，刘晓萍和李梅互不理睬，我也很少跟李梅讲话。过了几天，大家又有说有笑了。
女生间的小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间，已经又到年底了。
胡曼莉的预产期就在12月底。
当时也有很多传言，说胡曼莉是未婚先孕。
胡曼莉非常生气。
实际上胡曼莉的结婚证是在83年就领取的。当时因为房子问题他们婚期才会定在四月八号。
但在人们的习惯思维里，只有举行过婚礼，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结婚。
胡曼莉也不会拿着结婚证去跟别人解释。好在胡曼莉性格开朗，她对我们说：“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又管不了别人的嘴。只要单位工会知道，我不会受到处罚就行。”
那时我们单位工会一直是市里的模范单位。评选的硬指标就包括：晚婚晚育、独生子女。
单位规定女生必须满二十三岁，男生必须满二十五岁才能开介绍信，领结婚证。
我们单位大会小会也是三令五申，严格强调年轻人一定要洁身自爱，积极响应晚婚晚育的号召。只差行文公布了。
也正是未婚先孕，在我们单位差点闹出人命。
人民粮店的陈薇，也是一个比较漂亮的女生。
当时陈薇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感情一直不错。
从八月份开始，陈薇就以男方单位分房为由，一直向工会申请领取结婚介绍信。那时只要有单位，申请结婚必须得由单位出具介绍信。
到了十二月，陈薇的肚子已经遮不住了。
单位领导勃然大怒，认为陈薇是在欺骗组织。好像听说公司领导轮番跟陈薇做工作，要她打掉胎儿，维护集体荣誉。
陈薇坚决不肯。据理力争。
因为当时的婚姻法规定女生满二十就达到法定婚龄了。所以单位阻扰也没有道理。
但单位以规定为由，就是坚持要陈薇打胎。
陈薇放话：要我打胎可以，到时就是一尸两命。
陈薇家里人也找了市总工会的领导出面做工作。
不知道是陈薇的以死抗争，还是总工会领导做工作起了作用。陈薇的介绍信终于开出来了。
陈薇终于得偿所愿结婚了。但陈薇成为我们单位的反面教材N年，她也被穿小鞋N年。
这些看似天方夜谭的事情，却在那个年代，在我们的身边真实上演着。
十二月底，胡曼莉生了个女儿。
胡曼莉出院回家了。
下午下班。我、伍琼、林娟、刘晓萍、李梅拿着凑份子钱买的毛线和小孩毛毯，去跟文静和唐宁汇合。我们约好一起去她家看她和小宝宝。
到了胡曼莉家，只见胡曼莉半躺在床上，头上系着一个大手帕。孩子躺在她身旁。我总觉得她身上散发出了母性的光芒。
胡曼莉的妈妈客气的跟我们让座，其实这么小的地方根本坐不下来。
胡妈妈跟我们去打喜蛋。我们大家就在一起吵着看小宝贝。
我们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手足无措，都不敢伸手去抱，还是文静胆子大。
文静抱起小宝宝还有模有样咧！
文静问胡曼莉：“小宝贝取名字没有？叫什么？”
林娟快言快语地答道：“曼莉姐早说过，生女儿就叫程程。”
林娟还不等胡曼莉答腔又对胡曼莉说：“曼莉姐，是叫程程么？”
胡曼莉高兴的回答说：“是的，我早就告诉你们了生女儿肯定叫程程。”
那时胡曼莉喜欢看电视剧《上海滩》到痴迷的程度。我们也不例外。
胡妈妈跟我们端来了红糖鸡蛋，我们每人四个，我毫不客气地一扫而光。
从胡曼莉家出来，我们大家分头回家。
我和林娟、伍琼顺路。
我们边走边聊，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我们都能讨论半天，那时的我们简单但很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