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样。
那个花园般的天台,那个摇椅式的秋千,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一切都还是他心动的模样。
“那天的事,…”
“那天…”
异口同声的准备开口。
“你先说,…”
“我解释………”
良久,两人相视一笑。
“还是你先说吧?”顾矜深虽然早已想好了措辞,但是再回到这个地方,暖意照旧。
“你是有什么异症吗?”何星还是问出口了,其实她一直不说,并不是因为完全不在意,而是怕戳到他伤口,但是眼下,她觉得还是要问的。
“不是。”顾矜深语调低沉下来:“其实,我的母亲是精神病患者。所以我多多少少,可能遗传了些。”
……
何星早就猜到他,可能有一些难以说出口的原因,只不过没想到是与他的母亲有关。
“那,是间接性的触动吗?”何星明显有些激动,当时的情况给她的印象非常深刻,他着了魔一样的表情,空洞的眼神,颤抖的双手,何星不敢再回想,一想心就无法遏制地抽动着,微微有些疼痛。
“我的脖子锁骨,别人碰不得,尤其是,在黑暗的情况下。”
那是有多少个夜晚啊,在他很小的时候,房门被打开,总有双手掐的自己喘不过气来,他从睡梦中惊醒,从噩梦又回到了噩梦,她那痛苦狰狞的表情,他既害怕又心疼,她那魔怔一样的话语,残忍暴虐的行径,心血逆流,成就了他无数个失眠的夜晚。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时张德志掐了你的脖子,摸了你的锁骨?”何星咬着牙问道,心脏处传来的疼痛,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耳边。她已经无法想象了,昏暗恶心的房间里,那双油腻的恶心的双手,是怎样触碰她的少年?
顾矜深红着眼睛点点头,微微有些颤抖道:“那时,,吓到你了吗?”他似乎是不敢抬头,他害怕她怕自己,他自己当时可怖的双脸。
“这有什么好吓人的?”何星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没什么好吓人的,人之常情。何况我遇到的我经历的,比你这点都多了。”
顾矜深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眸亮晶晶的,因为她见多识广,所以不会怕自己吗?他自己疯起来的样子,他自己都怕。
“那你还记得,三年前你救过的男孩吗?”顾矜深突然想起来,到现在他都没有问过她,只告诉过白逸轩。到底白逸轩有没有问,他也不知道。
“你怎么和白逸轩问一样的问题?”何星皱皱眉头,突然想起,白逸轩当时说的是两个男孩,那就是,,,:“是你们?”
“是我和白逸轩。”顾矜深努力的回想当时的情景:“我们本来只是去参加竞赛,没想到后来会迷路。更没想到后来会遇到黑域的人。”
“然后我救了你们?”她是真的完全没有印象了。那一年的自己,她早就选择了遗忘。
“这倒不是。”顾矜深想到三年前她那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你说那边的人是你大哥,你让你大哥不要调戏小弟,不然会长歪的。”
“这个嘛!确实像我的风格。然后呢?”
“然后你说,如果他真的喜欢同性恋也没关系,说你可以帮他打掩护,还说你想写男男小说,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有思路,你还介意他实战一下。”顾矜深已经笑到不能自已了,十几岁的小丫头张口闭口,怪癖,同性恋,男男。黑域那边的人被十几岁的小丫头教训的脸红耳赤的。
当时他们是很害怕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十分可爱搞笑。
何星似乎想起来了,她是救了一对漂亮的小孩子,她眯了眯眼睛,又仔细想了想。她当初送他们离开时,好像还说了句惊天地骇鬼神的话,不过当时他们应该没听懂。
“你们俩要做一辈子好兄弟哦!毕竟生死大爱都经历过了。”
何星忍不住捂脸,她可是真真正正的腐女啊!十一二岁就敢对男生说这样的话。
“我还记得你当初说的最后一句话。”顾矜深看到何星在发呆,以为她还是想不起来,于是把自己当时印象最深刻的那句话给提了出来。
“你们俩要做一辈子好兄弟哦!毕竟生死大爱都经历过了。”顾矜深不可自抑地笑笑:“其实当时,我和白逸轩的关系仅仅限于是同学,只不过偶尔一起去参加竞赛。可就从你说的那句之后,我们就真的成兄弟了!”
看来你到现在都没有理解我,当时那句话的意思。何星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内心却早就跑过一圈草泥马了,这两个孩子简直是太单纯了。她当年的意思,是让他们维持同性恋的关系,不要轻言放弃。
时隔三年,他们居然还没懂?
何星轻轻咳了咳,开始转移话题:“我是黑域的人。”
“你怎么会接触那么阴暗的地方?”顾矜深有些疑惑,她明明就像一个从小被宠到大的公主,傲娇潇洒坦率,有时候还有点小心机的可爱,但不至于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只想变强大而已。”何星似乎不想再开口,那些事情她想遗忘,又不敢遗忘,却怕重蹈覆辙,再来一场如当年一般,伤痕累累的厮杀,她就真疯了。
何星闭上了双眼。
她曾走过那一段雷禁般的区域。像是随时会被脚下突如其来的爆炸,撕裂成光线里浮游的尘屑。
那些过往的疼痛,就如同蚂蚁的蛰咬,缓缓的攀爬在心脏处,一旦提起,就像是领队的那只蚂蚁将它的旗帜朝着脚下柔软跳动的地方,狠狠用力一插。
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