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八郡全部拿下后,隗嚣就把上将军府改成了凉州牧府,并自领凉州牧。
隗嚣坐北朝南,文臣武将分别列班在东西两侧。
“请汉中王使者!”
来歙做为汉中王的密使来到凉州,来的当天刚好赶上隗嚣摆酒席庆祝夺取陈仓城,这座重镇是陇右的屏障、又可以东进长安、南扼益州,对隗嚣来说陈仓一城不亚于河西四郡的分量。
记得当初隗嚣拿下陇右四郡后本来想乘势西进攻打河西四郡。
正在商讨的时候来歙前来拜营并献策先夺取陈仓,然后兵不血刃就可以让河西四郡主动归降。
所以这次来歙再来凉州,隗嚣是礼遇有加。
一连几天都是好酒好肉,凉州将领轮流做东,来歙不得不奉陪,就是一直不见隗嚣。
今天隗嚣终于露面了,与往日有些不同,这次很神秘,在府衙外等了一会才被召见。
进去后吃惊不小,府里与往日是大不相同。
隗嚣高坐,文武列班,气氛严肃,气势威严。
来歙虽然有些惊诧,但是又立刻恢复了平静,一边保持沉默,一边悄悄观察着。
“先生请座。”方望招呼着。
隗嚣面无表情,如坐云端:“几天前河西四郡尽数归服,凉州已经大定,我又领了凉州牧,公事繁忙,让先生在馆驿等了这么几天。”
来歙拱手祝贺:“恭贺将军受封了凉州牧,平定凉州的大功一定会载入史册。”
隗嚣这次是自领的凉州牧,凉州文武自然是都知道,来歙这几天一直饮酒作乐,装着不知情,其实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这几天吃吃喝喝的,来歙心里清楚这都是隗嚣的安排,既然这样安排了那一定有他的深意,客随主便,可不能因为急躁而坏了大事,无法完成汉中王交给自己的使命那么战略部署也就不好实施了。
这个来歙就算是醉酒如泥,心里也很清楚,这也是汉中王派他出使边地凉州的原因之一。
根据敌人的情况来选择带兵的将领,根据形势的变化来选择使者的人选,汉中王深谙兵法却不循兵法,常常是临阵选将,没个章法,所以汉中军的将领也都是琢磨不透他们的汉中王。
汉中军里好像也没见到有出谋划策的谋士,这也不奇怪,汉中王帐中的将领虽然寥寥无几,但都是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个个可以独当一面,汉中王自身就是一个能听言纳谏却又乾纲雄断的人。
龙伯高慧眼识珠,在茫茫的汉室后裔里寻觅到了这个天为被、地为榻吃了这顿没有下顿的落魄人刘孝孙。飞骑翼奉槃凰宫的命令暗里观察了三年,把他的几代人和他本人的生平都核查的极其详细。
槃凰宫主妘洛与槃凰宫的各位前辈、老师认真商讨后,派依兮携带着高祖遗诏、汉中王印授出岛授予给了刘孝孙。
当初被暗中观察的不仅仅刘孝孙一个人,只要是符合要求的都在考察范围内,只是三年期满后最终选定刘孝孙。
汉中王并不是称号,更不是爵位,而是关系着汉室存亡、大汉兴衰的使命者,乾坤再造的巨匠才有资格领受这个使命。
并不是到了汉室危亡之时才寻觅汉中王,按照高祖遗诏,蓬莱岛的使命,一是天下太平的时候守护汉室天子;二是汉室遭遇厄难的时候扶持兴汉的新天子;三是寻觅汉中王的人选,汉中王的人选从来没间断过,只不过汉中王印授一直长久封存,只有到了大汉生死存亡的时候才会正式任命汉中王。
汉中王的年龄段也是有严格限制的,不是终身制,两百年来出现过好多位汉中王,每一位都在槃凰宫的时刻关注下,并有飞骑翼暗中守护。
汉中王必须是高祖的血脉,大汉从开国到今天,出现了十几位汉中王,不管是王侯公卿、世袭贵族、州牧郡守、侠客游士、隐者高士、没落宗族、织席贩履,……。
这些人都有汉中王的名分,但是没有一个人领受过汉中王印授,这十数位钦定的汉中王并不知自己是汉中王,都是以自己现有的身份按部就班的过着每一天,没有人知道世外有槃凰宫暗暗关注着自己、身外有飞骑翼时刻守护着自己。
大汉开国两百年,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汉中王终于现世了,两百年了,汉中王印绶终于解封了,汉中王的印授、名号、使命他能承担得起么?不到最后是没有人能知道的。
首盘棋局可以看出刘孝孙算是担当得起汉中王了,下一盘棋局更加错综复杂了,能不能成为扭转乾坤的巨匠,能不能按照槃凰宫的部署完成战略任务,这位汉中王在这盘棋局里会怎么对弈?
这次棋盘布局,汉中王把一步放在了凉州。
凉州牧府,来歙接着前面的话:“将军收纳了凉州全境,这以后是闭关绝境安身自守,还是厉兵秣马拯救苍生?”
隗嚣听明白了来歙的意思,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闭关绝境那就是等待灭亡;安身自守也会任人宰割;厉兵秣马是为了稳定根基这算作是大实话,至于说拯救苍生,只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说罢了,就是争霸天下的委婉说法。
隗嚣如果没有大志的话怎么会去大动干戈的平定凉州,既然平定了凉州那岂能甘心就这么偏安在西陲边地。
凉州南有旄羌,北有匈奴,被南北异族夹在中间,而西边有着不少的西域小国又难以远图,只有从陈仓发兵东进长安图大计、南联益州谋发展。
天下的纷争刚刚开始,虽然绿林、赤眉这些势力很大,但是还没有出现一家独霸。
王莽的那些个州郡,人人都可以去攻打,夺取了王莽的州郡也算得上是英雄豪杰,趁乱占地也可以为日后的发展打好根基,何乐而不为。
隗嚣想到了这些美滋滋的:“按照来先生几天前说的,右扶风连着凉州,又通向巴蜀,还可以虎视长安,这么要紧的地方,恐怕也不好攻取?”
来歙点了点头:“只有一家去攻打王莽的京畿腹地,不仅仅是招惹来了驻守在三辅的南军北军,还有就是各路义军对这块要地也是垂涎三尺,不会看着别家独享的。”
“先生的意思是是说各路义军联合进军,平分三辅?”方望隐隐觉察到了来歙的来意,来歙这次来凉州岂止是鼓动凉州攻打王莽的京畿腹地,还更进一步是想彻底消灭摇摇欲坠的新朝。果真如此的话王莽新朝灭亡的日子也就是群雄混战开始的时候。
来歙摆了摆手:“不是联合进军,也不是平分地盘,而是划定势力范围,然后各路义军同时出兵,各自攻城夺地,互不干涉,这样各自扩大了地盘,还不会伤了和气,又使得王莽首尾难顾。”
凉州的将领谋士相互对视着,然后都看向了来歙,都想听听他的真实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