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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章勇被江小玫的一记耳光打醒了。他一直以为江小玫对他也有意思,只是那层窗户纸一直没被捅破,这是要等机会的。章勇也一直在寻找这个机会,以前江小玫跟葛怀忠关系紧张时,章勇有几次机会可以跟江小玫表白,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认为女人在情感脆弱时容易冲动,做出糊涂的事。如果他得手的话,江小玫日后恐怕会说他趁人之危,是对她的打劫。他需要的是江小玫心甘情愿或死心塌地地对他付出真感情,这次两人说话很投机,他想这个机会不能再放过了。这是在珠海,两人又独处一个房间,梦想成真只是在刹那间的事,他没想到却吃了一记耳光。他嗫嚅着说:"对不起!你别把这事告诉你老公!"说着,他拿起了带子,一个人去发新闻了。

章勇一走,江小玫立即把门锁了。她想不明白,她并不轻浮啊,章勇怎么会对她动手动脚?她走到卫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尽管已有30了,仍拥有一张姣好白嫩的脸,眼角仍很光洁,连一丝鱼尾纹都没有。水灵灵的大眼睛像两汪春水,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腰,修长的两腿,她身上每处都散发出一个成熟少妇的青春活力与魅力。江小玫看着看着,"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想:不是自己轻浮,也不能怪章勇,只怪自己太美、太性感。不知自己的一巴掌打痛了他没有?他会怎么想?我跟他关系一直不错,发生这种事后,以后怎么跟他处好关系?还是回去跟台长罗永达要求换人?可理由是什么?

正胡思乱想之际,江小玫听到有人用卡插入锁中开门。是屠丽芳回来了,她不是去看夜景了吗?江小玫见门锁响了老半天门仍没打开,便去开门:"阿芳,你真笨呀,连扇门都打不开!"她抬头一看,哪里是屠丽芳,而是厉坚。她忙说:"哟,是厉市长呀!"

厉坚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走错楼层了。"原来厉坚是1018房间,他刚才一进电梯就想着心事,电梯在七楼停了,他就跟着人家出来了。而宾馆的结构又是一样的,他就跑到718房间来了。

厉坚问:"小玫,你怎么没出去转悠转悠呀?"

江小玫跟考察团来珠江三角洲,虽然跟厉坚天天见面,甚至吃饭都在一块儿,但两人没有单独在一起说过话。

江小玫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厉坚谈谈,谈谈她心中的苦恼。她心中的另一个自己越发控制不住了。就在江小玫来珠江三角洲的前夜,葛怀忠跟她做爱时,她仍把丈夫当做了厉坚。她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厉坚,来珠江三角洲这三天,她的心都吊在了厉坚身上。虽然近在咫尺,但她跟厉坚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来了。

厉坚见江小玫好久没说话,只是痴痴地盯着他看。他忙检查自己的衣着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便笑着问:"小玫,干吗这样看着我?"

江小玫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说:"哦,厉坚你快进来吧!"她从来都喊厉坚厉市长的,这次她喊了他的名字还浑然不觉,好像妻子喊丈夫一样地顺口。

厉坚并不在乎别人喊他什么,但他耳朵里充斥的是一声声恭敬的"厉市长"或一声亲切的"老厉",除了妻子曲萍偶尔叫他名字外,还没有一个人在他当面直呼其名的。他眉毛一扬,问:"小玫,你喊我什么?"

江小玫顺口说:"厉坚呀,有什么不......"说到这儿,她才发现自已说漏了嘴,脸腾地一下红了。忙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一会儿吧!"

厉坚进了房间,江小玫就问他喝咖啡还是喝龙井?厉坚说:"那就来杯咖啡吧,提提神!"

江小玫说:"我这里也只有速溶咖啡,不是真咖啡!"她在寻找话题,此时,她跟厉坚同处一室,她又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儿子葛梦强,她自己都感到脸颊发烫。

她端着一杯滚烫的咖啡朝厉坚走来,在几步路之间她迅速作出了一个决定。她把咖啡放在茶几上,轻轻地说:"厉坚,喝咖啡吧!"

厉坚的目光沉视着江小玫美丽的脸庞,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喊自己的名字,这一声"厉坚"又喊得柔柔暖暖的。这是在跟他拉近距离,他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叫他名字背后的含义。他端起杯子,浅浅地呷了一口,说:"嗯,好香!谢谢你的咖啡!哦,我还有事,要走了。"说着,站起身要走。

江小玫并没有阻拦厉坚,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一直把你这个飞行团长、副师长、叱咤风云的市长当成是个英雄,原来是个胆小鬼,连在女人面前喝杯咖啡都不敢。害怕自己把持不住,就落荒而逃!"

厉坚回过头来说:"你这个激将法对我不起作用,我真的有事,明天见!"

江小玫孤注一掷,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她要是不说,今后怕真没有机会了!她大声说:"厉坚,我爱你!"

厉坚一震,他站在门口,惊讶地转过身来,他没想到江小玫会这么赤裸裸地向他表白。江小玫像阵风似的刮了过来,她一下扑到厉坚的身上。还没等厉坚反应过来,她的小嘴已紧紧地吻住了厉坚的嘴。她柔软的甜甜的舌头在厉坚的嘴里一搅,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她立即又松开了厉坚。然后,江小玫又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飞快地跑回房间,扑到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切发生得十分突然,又十分地迅速,快得像火箭腾空而起的那一刹那。厉坚甚至还没有感觉出江小玫那快如闪电的一吻是什么滋味,她已回到了床上。他只感到有一阵香风,一个温软的身体投到他怀里,嘴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扫了一下。

厉坚想不到江小玫会爱上他,他不知是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哀。除了妻子之外,这是第三个说爱他的女人。刚才他听到江小玫直呼他大名,他为什么要跑?因为自从上次缪青纠缠他之后,他还真怕起女人来了。缪青爱他是因为他是市长,她主动献身,目的是为了获取权力与利益。这个江小玫呢?她是为了什么?

厉坚站在门口,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安慰一下江小玫,还是一走了之的好。说实话,厉坚一直对江小玫的印象不错。她不愧是当过兵的,素质就是比地方的女同志过硬。她在凯达印染有限公司的废墟上,还为他崴了脚。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厉坚还在举棋不定的时候,江小玫已停止了哭泣。好像是一阵雷阵雨,说停就停了。江小玫轻轻地说:"厉市长,进来吧,您的咖啡还没喝完呢!"情绪宣泄之后,江小玫已平静下来了。

厉坚走了进去,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咖啡仍很烫。他想江小玫既然叫他回来,她一定会解释刚才的事情。

江小玫很不好意思地说:"厉市长,对不起,刚才没被我吓着吧?请相信我,我不是个轻浮的女人!"

厉坚点点头说:"我相信你!"

江小玫说:"你一定很奇怪我刚才的举动吧,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我来告诉你其中的原因。"

接着,江小玫说起了她的那个奇怪的梦,把她做梦跟厉坚做爱的事一点不漏地说了出来。她刚才既然有了那种出格的举动,索性把内心最隐秘的事说了出来,对此她一点儿也不感到难为情。她说得很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而不是她自己。

厉坚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他听到江小玫吐出心中的秘密后,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江小玫会给他一个火热、大胆的一吻!厉坚自我陶醉了,得到这个江南市"名花"的青睐,真是三生有幸!她完全不同于缪青,缪青是为了升官,为了她的私利,而江小玫对他是一片真情!厉坚毕竟是个男人,当一个男人被一个漂亮年轻的女人爱慕时,他总会有点沾沾自喜。

茶几上的玻璃锃亮,照得出人影。厉坚抬了抬屁股,凑近茶几,他看到了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这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稍稍有点富态,却还不失英俊。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风霜,倒使他平添了几分中年男人的成熟与魅力。他的头发依然乌黑,只是在两鬓与头顶掺杂着少许白发,这白发提醒他自己已并不年轻了。他的双眸依然炯炯发亮,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整张脸看上去不怒自威,透出一股刚毅与自信的神情。

江小玫又说:"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做梦与你做爱,生下来的儿子竟也跟你长得真的很相像!"

这句话把厉坚吓了一大跳,他从自我陶醉中醒过神来。着急地说:"小玫,你别开玩笑,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我跟你什么都没做,是清清白白的啊!"

江小玫苦涩地一笑,说:"你急什么,谁要赖到你头上了?"

厉坚这才发现自己太沉不住气了,说:"这倒是一桩怪事,你跟葛怀忠生的儿子,怎么会像我呢?"

江小玫说:"我问过一所科研所的人类遗传学专家,他们说毫不相干的人长得相像,一点也不奇怪。说是基因相似,许多特形演员长得不是很像伟人吗?"

厉坚问:"基因相似?"

江小玫说:"这一点无关紧要,我儿子葛梦强长得像你也不怕,反正不是你的种。现在的问题是......"江小玫说不下去了。

厉坚追问:"是什么?"

江小玫牙一咬,说:"我跟丈夫做爱,总会想起那个梦境,总会把他当做了你!我拼命想把你忘记,甚至我练习瑜珈,想把你从我的潜意识里连根拔去,可是我失败了,我还是无法摆脱你!"

"啊?竟有这样的事?"厉坚踏进这个房间先是遭到强吻,又闻江小玫梦中跟他做爱,接着她的儿子像他,现在又把丈夫葛怀忠当做了他厉坚在跟她做爱。这还了得?厉坚没想到江小玫会对他如此痴迷!

厉坚认真地看着江小玫说:"小玫,我不值得你这样想啊,你这是单相思。你这样子是有心理障碍了,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厉坚刚才内心的窃喜现在烟消云散了,他真的被吓着了。

江小玫把她最难启齿的事说出来后,只觉得心里"骨碌"一下,那压在心里沉甸甸的东西掉到肚肠角落里去了,她一下变得轻松了。现在听厉坚这样说,她莞尔一笑,说:"我把这事对你说出来后,心里轻松了。老厉,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这一声老厉叫得很自然,也很亲切。显然,江小玫已把厉坚从情人变成了朋友,一个能倾吐心声的朋友。厉坚也从江小玫对他的称呼中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欣然说:"好,我们出去转转!"

两人肩并肩地走在流光溢彩的珠海城的大街上。珠海的夜晚似乎比白天更热闹,热闹之中又平添了一份色彩、一份朦胧。色彩是五彩缤纷的灯光,朦胧的是夜色。两人靠得很近,因为江小玫连内心的隐秘都告诉了厉坚,她对他已无秘密可言。现在厉坚是她的知心朋友,她跟他靠得很近,甚至走路时互相撞着肩膀,她都不以为然。厉坚觉得这时的自己只是珠海街头的一个游客,身旁有美女陪伴,一块看街景,他也陶醉在这个色彩与朦胧交织的繁华热闹之中。

章勇从珠海电视台出来,他懊悔自己的鲁莽,得罪了江小玫。葛怀忠还让他照顾好她呢,章勇当然不是傻子,很明显葛怀忠是不放心江小玫。老婆太漂亮,当然要防备被别人抢去。如果江小玫把这事捅给葛怀忠,那他还有好果子吃吗?章勇在大街上匆匆走着,偶尔一抬头,他的一双眼睛就被牢牢地吸住了。江小玫与厉坚正在街那边徐徐走来,两人有说有笑,显得很亲密。章勇的心底升起了一股醋意,江小玫不中意他,原来她早有了情人,而且不是别人,是呼风唤雨的厉坚!

章勇躲到了一边,迅速从肩头拿下微型摄像机,心里说:"江小玫,你无情,别怪我无义。是你老公要我这样做的,我把这录像带给了葛怀忠,看他怎么收拾你!"

江小玫与厉坚的一路阳光一路歌,都被章勇拍摄了下来。虽然他们没有特别亲密的动作,但一对男女深夜在街头欢天喜地地闲逛,这还不说明问题吗?江小玫心里卸下重负后,显得十分高兴,她本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她买了一包零食,要让厉坚吃。厉坚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他说不要吃。江小玫就不依不饶地把一根长长的膨化薯条塞进了厉坚的嘴里。她跟厉坚根本不知道,在这个异乡的街头,会有人跟踪他们。章勇一见大喜,把这个经典细节一点不漏地收入了他的摄像镜头。

江小玫从珠江三角洲回来的头天晚上,葛怀忠就迫不及待地跟她做爱。江小玫在白云大酒店房间对厉坚一吐心中块垒后,她的心灵真正获得了自由。她终于摆脱了心魔,从桎梏中解脱出来了。丈夫跟她做爱时,她竟没有再把他当做厉坚,她的脑中再也没有冒出厉坚来!她的臆想症不治而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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