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大殿下总是往姜府跑,又是看上府上的山啊水啊花啊什么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眼见着和姜尚说话之间,他总是频频回首。
可不是看上花儿了?
还是他姜府里最为名贵的一朵。
姜尚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对面人还有一层大殿下的身份护着,信不信他姜尚分分钟掏出一百米大砍刀?
可怜郎有情妾无意。
眼见着看门小厮都和他混熟了,美人儿却依然是那高山莲、涯畔花,不肯施舍给他半分余光。
大殿下却始终甘之如饴。
他对她是有好感的。
也许是一见钟情。
也许是日久生情。
又或许,是她不畏世俗目光敢于追逐自己梦想的那份勇气。
她一定不知道,逐梦时的她,有多么耀眼,多么惊艳。
也不晓得,除夕月夜下,上元佳节中,她在灯火阑珊处,笑有多惊艳。
可惜他不知道,他的厚爱恰恰阻隔了她逐梦。
但不论怎么说,他都想要十里红妆、万民来贺、八抬大轿的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来。
娶进来做他妻,藏起来不给旁人看,他定会,妥帖的将这束红玫瑰收藏在心上。
他呀,乃是见了绝色,起了独占的意念。
所以,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好去守护他心中唯一的公主?
“殿下早啊,又来见小姐了?小姐此刻在天欲雪呢。”看门小厮熟捻的跟白箐打招呼。
白箐充满谢意的笑了笑,也不拐弯抹角,径直去了天欲雪。
天欲雪是建于湖中央的竹亭,取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此时倒是没有雪景,有的,也只是漫天柳絮。
他看见了她。
今日的她穿了红裙,满头青丝懒懒的散在身后,仅用了一条红色的发带将起束起。
她的面前放置了一把琴,琴身平平无奇,真正的华点,在琴尾的那抹烧焦的痕迹。
是焦尾琴。
她颇为熟练的挑起一根琴弦,略微试了下音。
复而,弹起了《广陵散》。
一曲广陵散,绝世不可写。
白箐惊在了原地,他只听闻姜府小姐习武,未曾知晓她竟会弹琴,还弹的如此之好。
纷披灿烂,戈向纵横。
她弹的是井里。
广陵散分为井里、取韩、亡身、含志、烈妇、沉名、投剑、峻迹、微行。
井里是聂政的故乡。
她把哪里当做故乡?
白箐听出来了。
江湖。
她把江湖当做故乡。
一曲终了,白箐鼓起了掌,“沉夜,你真是时时刻刻令我惊奇啊。”
姜瑜起身,施了一礼,“正言今日怎生得空了。”
他是个极有风度的男子。
他是个经纶满腹的男子。
他是个深情似海的男子。
她,不是个木头。
并非毫无感觉。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他极为认真的盯着她的眸子,看她如玉的面颊上染上了丝丝绯红。
“登徒子。”
他却极为认真,“并非,正言所言句句为实。”
她知道的。
所以她,选择了不再去想江湖。
江湖是姜府小姐姜沉夜的,不是她未来皇子妃。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姜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