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秋月敲门,心想都已经一个时辰了,王妃怎么还没出来?徐子卿正巧到了后院,听到秋月的声音,只能从窗而入。
卸了人皮面具,散了头发,疾步去开门:“怎么了?”“回禀王妃。”秋月停顿了一下,“柳姑娘来了。”
徐子卿低声应了“嗯”,目光沉寂如深水。
“徐姐姐。”柳如雪一见到徐子卿便迎了上去。徐子卿暖暖一笑,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坐到主位上。
柳如雪也不介意,坐在她的身侧,笑盈盈道:“徐姐姐,那日是我任性,见这簪子新奇,便夺了姐姐所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当,今日特地拿来赠予姐姐。”
徐子卿温和一笑,说道:“不就是一支不价钱的簪子吗?你喜欢,我怎么会不愿意让给你呢?何况,我那日不过是随口一问。”
从柳如雪手里接过发簪,插在柳如雪的发髻上,状似赞赏:“瞧,妹妹戴着,越发有小家碧玉的样子了,这面若桃花,我都不觉心动了呢。”
小家碧玉!这四个字戳到柳如雪的痛点了。她不过是一个被好心收留的普通人罢了!
面上仍是天真无害,一幅害羞的模样:“姐姐谬赞了!”
“怎么会呢?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徐子卿一面与柳如雪周旋,一面奇怪,都到这个时候了,慕容端靖怎么还没来?往日只要柳如雪一到靖王府,到她的挽月居,慕容端靖都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熟不知,此刻慕容端靖怕再伤到她的心,心痒难耐的坐在凌雪阁,避嫌呢!
终于应付完柳如雪这个难缠的了,徐子卿心神气爽的到后院去看菜苗的长势。
“凌风,你觉得怎样?”清朗正在为凌风敷药。“好多了。”凌风点头,此刻的他正趴在床上出神了。
凌云略微嫌弃道:“清朗,你来来去去就这一句话,我听了耳朵都起茧子了。”“那你让我说什么?”清朗不服,在包扎的时候不觉大力了几分。
“呦……呦呦!清朗,你下手轻点,真想我死啊?疼死我了!”凌风一点都没夸张。
“这下知道痛了?”清朗再次加大力度,听到凌风吃痛,这才放轻力道。凌云也点点头:“就是,在受刑的时候早点晕会死啊?”
原来凌风在受刑的时候,其实是装晕的。
那日在行刑前,顾易安说当初他所有受过这种刑罚的下属中,最极限的坚持了二十二棍。
凌风自然不会丢慕容端靖的脸,要晕自然是在二十二棍之后再晕。
受刑时,他心里一直在数着数,数到第二十下的时候,不知是怎么回事,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结果偏头却看到了徐子卿。
见她哭了,自己的心是喜忧惨半,喜的是她在为自己哭,忧的也是因为她为自己哭了。
看出她目光中的乞求,心中有些犹豫,二十二棍已足,但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三十二棍。最终还是敌不过徐子卿,在二十七棍的时候装晕了。
凌风现在倒是有些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喜悦,还好自己没有逞能,否则,这双腿估计真的会废。
见凌风竟然在笑,凌云忍不住一掌拍到凌风的头上“你还笑?!”
凌云和清朗见凌风被抬回来的时候面若金纸,双目紧闭,都吓坏了。
等人一走,凌风睁开眼,对他俩说了一句:“无碍。”便又闭上了眼。这次是真晕了!而且这一晕,就是三天,可不急坏了人?
“清朗今天不是你值班吗?”
清朗挥挥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托你的福,王爷给我们放假,让我们好好照顾你。”凌风点头不语。
“连这金创药都是上好的。”凌云也开道,“王爷对你可好到没话说了。”“我团了,睡觉。”凌风从身侧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你不是刚醒?怎么又困了?”清朗不解。“走吧,清朗,别理他。”凌云有些恼了,“你就睡成猪吧!”
“凌云你气什么呀?”清朗完全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下一秒就炸毛?
清朗还在思考的,就被凌云拉了出去,还“嘭”地一声关上门。
徐子卿在后院待了一会,蹲的有些累了,踢踢腿,打算到池边去喂锦鲤。透过树枝,却看到慕容端靖和柳如雪正坐在亭中。
玲珑显然也是望到了,但她毕竟是靖府的人,此时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正犹豫着,徐子卿已经转身,像个没事人似的原路返回了。
微风拂面,徐子卿突然开口道:“玲珑,回去拿披风吧,有些凉了。”“是。”玲珑也没多想,这正是阳春三月,天气咋暖还寒,觉得冷也不见怪。
凌云和清朗两人离开片刻后,开门声响起。“怎么又回来了?”凌风在被子里翁声道。
半响没听见反应,凌风皱眉,不是凌云?
“是我。”
凌风一愣,忙掀开被子,转头就看到了徐子卿。
徐子卿见凌风想起身,连忙上前轻摁住他的肩头和后脊:“你别乱动。”凌风只穿着内衫,他能感觉到她的指腹轻擦过他的背,指间的沁凉让他有些躁热。
“你……王妃怎么来了?”凌风轻咳,掩示他的慌乱。徐子卿收回手,扯过被子盖在凌风的背上:“来看看你,被子盖着吧,容易着凉。”
“嗯。”“怎么出血了?!”徐子卿的目光无意中落在凌风的腿上,见腿的内膝处已经红了一片。
凌风被这么一喊,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伤口裂开了,钻心的疼让他有些恍惚。
“没事,等会儿凌云他们回来,会给我包扎的。”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着就要收回被徐子卿握住的右。
“你别动。”徐子卿却不松手,轻轻挽上裤腿,拆了绷带。
腥红一片,皮开肉绽。
见突然没了动作,凌风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徐子卿的手又动了。
用绷带轻轻放在伤口边缘,吸去一些血水,在伤口上边散药边吹气。
凌风经完全当机了,伤口不疼了,反倒是心里有些痒痒的。
重新包扎完了。徐子卿站直了身子,开口道:“凌风,我没想到因为我,你会伤的这么重。对不起。”
这话说的有些零碎,但凌风很清楚她的意思。“我们不是朋友吗?再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道歉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想要去确认:“在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首曲子,就是你那晚吹的那首。”
“没想到你真的听见了!是我用叶子吹的。”
徐子卿十分惊讶,挽月居和这里离得远,她当时只是脑子一热,想试试看,并没有抱任何期望让凌风听到。
突然间沉默了,气氛里有些东西在发酵。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最终徐子卿开口,打破这份晦暗不明的暧昧,不等凌风回应,便匆匆离开。像是在逃跑。
玲珑取了披风,赶回来见徐子卿正倚在树旁闭目养神。不禁放轻声音:“王妃。”
“嗯,走吧。”徐子卿掀开眼皮,慵懒的看她一眼,站直身子。
玲珑望着手里的披风,王妃这会儿又不冷了?
思来想去,她将徐子卿的奇怪行为归根到慕容端靖和柳如雪身上。
想想王妃也是怪可怜的,自己爱的人爱着别人,爱的人还是自己的好姐妹。诶……
抬头,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