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为什么新選组的人要留下来?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吧,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这儿可没有长州藩的武士。”
“是呀,是呀。”
……
听到众人议论纷纷,阿玲心中的纠结犹如缠绕的乱麻。
是不是因为我和新選组在走廊上撞见了,他们觉得有异常?
是不是因为我的错?
他们会不会拿刀砍我?
阿玲手脚发颤,只感到眼前全是昏黑。
如他们所料,冲田确实发现了几处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他才想到留在钱汤。
不管是新居先六的反应,还是帮工们说的话,都透露着一丝不正常的地方。
特别是在走廊遇见了阿玲,这绝不是偶然,而是这个女人真的有要紧的事,值得她去冒被发现的风险。
阿玲的回答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晕倒的朋友拿绷带,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实则漏洞百出。
自己下的手,轻重冲田还是清楚的。
至于斋藤有没有意识到,那也无所谓。
虽然冲田头脑机敏,但性格毛躁又缺乏耐心,阴谋诡计更是与他无缘,其实他本是要试探这里的帮工和侍女们,结果却伸手就把小梅打晕了。
身为新選组的组头,冲田总司已经长期习惯于用暴力解决问题。
此刻,这位少年百无聊赖的坐在屋脊上,撑着下巴数星星,最近不是抓些普通的小老百姓,就是在抓小老百姓的路上,是时候找点乐子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乐子”到底够不够自己玩?
……
镜子中的桂小五郎粉白的面孔,盘起来的长发,深蓝色的和服,活脱脱就是个大美……
不,和美完全沾不上边,是丑的有特点,丑的有高度。
桂小五郎不自在的扯了扯脑门上的头发,带缔和腰封裹得很紧,压迫着胸腹部,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能不能换身大一点的?或者把这根绳子稍微系得松点儿?太难受了。”
看着这位“艺//妓”菱角分明的下巴与两侧宽厚的腮帮子,结实的肩膀硬生生地把领口撑开,露出一抹硬挺挺的胸肌,常年习剑的粗糙双手撩过耳边的分叉的“秀发”,几松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
想要憋着不笑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桂小五郎满头黑线,但他叹了口气,出奇的没有发怒。
不行,现在是性命攸关的危机时刻,我怎么能如此失态!几松捏了捏脸颊,平复了下心情:“没有了,这就是最大号的了。”
“是不是很不像,一眼就可以看穿的那种?”桂对着镜子左瞅瞅右看看,不管怎样都觉得很别扭。
“唔,你先抬起袖子转一圈。”
桂举起肥大的袖子,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那些在宴会上看过的艺//妓们的表演,袅袅亭亭般扭动腰肢,末了还提起手来摆了个pose,搔首弄姿的似乎真有那么几分样子。
“怎么……”桂刚想问话,就看见几松突然就蹲下了。
她抱着肚子,身体一抽一抽的,口中发出轻轻的呜咽声,不知内情的人说不准认为几松在伤心流泪。
“喂喂,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噗……啊……不行,我笑的肚子都痛了,让我歇会儿。”
作为一个男人,桂小五郎的堂堂相貌绝对是十足的优势,可装扮成女人,这些优势就变成了最大的劣势。
如果说几松是弱柳扶风,桂就是棵膀大腰圆的老桂树,可惜还没到它开花的时节,纵使狂风暴雨,也只能吹下几枚绿叶罢了。
几松缓了口气,认认真真的打量着桂小五郎:“白天的话,这种伪装一眼就能看穿,不过趁着夜色,蒙混过关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也只是一半一半而已,完美无缺的伪装自然是不存在的,即便如此,也仅仅是单纯的心理安慰,最多是聊胜于无。
“也幸亏你的头发不短,不像别的武士那样剃了个月代头,不然我就是把自己的头发剃下来给你做假发,也远远不够。”
几松摸了摸桂的头发,“这顶假发我很早之前就没用过了,也很长一段时间没保养过,有点干枯了,这不打紧吧?”
“不是假发,是桂!”小五郎似乎真的恼了,甩开几松的手,别过脸去,他再也不想看着镜子了,镜子里的人是那么的滑稽可笑,仿佛小丑竟然就是他本人。
“关键是没有合适的化妆材料和充足的时间,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够了,目前这个装扮是最合适的了,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立刻出发。”桂打断几松的话,挪了挪胸口的两个馒头,收了收衣领,尽量盖住脖颈和处的皮肤。
在转身要走之际,他小声嗫嚅的说道:“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很轻很轻,轻到几松都以为是幻听。
她惊讶的望着桂小五郎的背影,桂犹豫着,终究是没有回头看几松一眼。
……
“嗯,我就要这间房好了。”斋藤推开纸门,“等到了卯时(5点)记得叫醒我。”
“还有不到一个半时辰就卯时了,我看大人您已经非常疲惫了,要不……要不等过卯时吧。”阿玲鼓起勇气说完,怯怯的看着斋藤。
确实,水口市松和楠小十郎的状态很差,斋藤此刻也好不到哪去。
他的眼球由于熬夜充满血丝,但没人能看得清,厚厚的黑眼圈和大眼袋完全是那么的醒目,以至于在旁人看来,斋藤是闭着眼说话。
“没必要……算了,你到辰时(7点)叫醒我吧。”
“我来为您铺下床铺。”阿玲从壁橱里抱出枕头和被子,熟练的铺在榻榻米上。
斋藤睡下后,门外的阿玲长舒了口气,好险,刚才斋藤差点就选中绯村躺过的那个房间了。
可是绯村到底去哪了,新選组怎么都找不到他人?
迟疑了会儿,阿玲打开隔壁的屋的门,屋子里黑魆魆的,不见绯村的踪迹。
是啊,是走了吧。
一开始,不就明白了吗,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绯村迟早要离开,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而岛原,就是我一辈子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