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你在胡说什么！”
郑泽之勃然大怒，一拳砸在金灿灿的桌子上，斋藤满脸嘲讽，
“哦？看来郑桑有其他的见解，斋藤有司恭谨以待，愿闻其详。”
郑泽之脸涨得通红，
“你，我，我是警察，我每日到此奔走，为了拯救那些受害人累死累活，为了维护社会秩序求爷爷告姥姥，你，你贩卖人口，却还口出狂言，你的脑子是被金子砸坏了吗！”
“这就是您的看法吗？郑桑，那我可就要开始我的反驳了。”
郑泽之心里明白，现在的争论根本毫无意义，他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收集情报，如今既然得到想要的东西，大可一走了之。
然而奇怪的是，自己对斋藤惯例的嘲笑不仅没有像从前一样一笑置之，甚至怒发冲冠，无名之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我怎么了】
郑泽之心中疑惑，可面上依旧保持着愤怒的表情。
斋藤“哼”了一声，虽然人还被绑在椅子上，他却直接带着金质的椅子站了起来，在屋里漫步。
“郑桑之名，我素有耳闻，
您自远渡重洋，到来英伦三岛以来，侦破极劣案件64件，轻案24件，来到伦敦地下城58次。”
【草，怎么谁都背的这么熟，我很有名吗？】
郑泽之心中吐槽道。
斋藤继续说：
“先是被授予大英帝国官员勋章，而后又被授予珍贵的骑士指挥官勋章。”
“这一切的荣誉，都是因为您拯救了大约150名受害人免遭生不如死的苦难，对吗！”
“没错！你说这些干什么！”
“说什么，我是说您的荣誉真是可笑至极！”
斋藤漫步到高塔大门的电钮边，突然用脑袋猛烈地撞在了电钮上，随着嘶嘶嘶的电流声和轰隆隆的大门打开声，无数买卖人口的来往行人景色逐渐呈现出来，斋藤扭过头来，满脸鲜血地怒斥道：
“你把一百五十多人从死亡中救回！而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誉满伦敦。可是呢！在你救这一百五十多人的时间里！我的市场上，至少几万人被卖往不列颠各地！他们从贫民窟死亡般的生活中，靠着我，去往了温饱不愁的贵族之家！可是警察局通缉我，人们憎恨我，连我都厌恶我自己，你说这公平吗！”
斋藤挺直胸膛，
“我才是穷人的救世主！”
“放你妈的屁！”
郑泽之拍案而起，手指指着斋藤破口大骂：
“你靠人口买卖，赚取不义之财，却在这里枉顾罪行，大谈什么救苦救难！我放过了你一条狗命，你还觉得自己挺好？明明是一坨屎，还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真是失心疯了你！”
“我救了他们一条命，拿点回报怎么了！我牟利？难道你们警察就没有工资吗？就没有绩效奖励吗！难道你们不是靠帮人牟利吗！”
“你还有脸提奖，我的工资都被吸血鬼抹擦走了！还有什么奖励！”
“哼，那是你们自己内部有贼，与我何干。别转移话题，你之所以不逮捕我这个你说的罪大恶极之人，还不是因为你知道抓了我毫无意义！
今天你抓了我斋藤有司，明天还会有斋藤道三！斋藤飞鸟！斋藤青之助！你抓得完吗！
再说，你就算把我抓了，就是执行正义了吗？
我靠什么盈利？我不是那些拐卖的低等人贩子，我靠的是有人没饭吃，有人没房子住，有人没希望！他们把希望寄托在靠我卖出自己的未来！给自己一条活路，你杀了我，你把全世界人贩子都杀了，他们会怎么样？他们会饿死！他们会冻死！他们会失去希望！他们连卖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郑泽之红着脸，气得浑身颤抖。
“我还没说完呢！郑桑！”
斋藤无情打断，
“我猜，你可能想说，女王陛下，那些楼阁里的绅士不会坐视不管，他们会积极地救助他们的臣民！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我只能说你愚不可及！”
“几万人饥寒交迫到了贩卖自己的地步——我还没说那些贩卖器官，签卖身契约的人——那至少还有几十万，几百万人也饥寒交迫！只不过没到绝境！是什么让他们泪洒泰晤士河？！郑桑！是女王和大臣们！”
郑泽之想起来时看见的事情，没什么底气地辩驳道：
“女王和大臣们也在积极立法，想办法救他们……”
斋藤不屑地讥讽道：
“天真的女士先生们端坐在王宫和暖炉边，喝着下午茶悠闲地讨论几百万将死之人的命运？你以为他们哪里来的锡兰红茶，哪里来的法国鹅肝，哪里来的赛里斯丝绸？”
“想想你来时看见的男孩和他的父亲吧！你会割自己的肉去拯救你无法理解的穷苦吗？”
“我会！”
郑泽之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他在这场辩论里唯一一句有底气的言语。
【等一下……男孩？】
突然，郑泽之脸色大变，身体下意识挪动，第一时间想要逃离，然而“斋藤”却挡住了唯一的出口。
“斋藤”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阴沉下来的郑泽之，抖落几下，绳子滑落，椅子“砰”地摔在地上。
“反应过来啦，郑警官。”
郑泽之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手搭在桌子边，
“真让人没想到，大叔，腿脚挺灵便啊。”
“斋藤”抬手在脸上胡乱抹擦了几下，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已经隐隐有几条皱纹的中年面庞笑容满面：
“啊，年轻就是好啊，我差点就赶不上了。”
“斋藤呢？”
“别担心，郑警官，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绝不滥杀无辜。”
中年人从屁股后面取出短杖，伸出左手，刚才全程偷窥的风尘女飘然落下，在飘落过程中变成木偶，稳稳当当落在中年人的手上。他抬起手杖指了指楼上。
“我把他绑在上面了，绳子三小时后会自己消失，不用担心。不过，你还会担心一个人贩子的姓名吗？”
郑泽之摇摇头，
“他爱死死，爱活活，我只是不想在和新的王八蛋有交集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