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陆小欧拿着他那破鱼竿去龙王河钓鱼,人家说龙王河是有真龙的,陆小欧倒是不关心有没有真龙,陆小欧那根鱼竿是他在廉价渔具店买的,花了整整40个大洋,别说真龙了,大点的胖头鱼都钓不上来。
陆小欧不喜欢吃鱼,钓到大点的就放回去了,掉到小点的鳑鲏鱼,就拿个罐头瓶养一阵,陆小欧以前是不喜欢钓鱼的,他觉得这种不能马上看到成果的劳动,是浪费时间的,但自打上次打架后,他便添了这么个爱好,他不用再和狗友们鬼混,也不再看见个美女,就腆个脸上去要手机号,每天干完活儿,还有的是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来钓钓鱼。
陆小欧其实打心底里,是抗拒钓鱼的,以前他在姑妈家的时候,姑父总是领着他和小表妹,去钓鱼,他看见小表妹开开心心的,自己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打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和姑父出来钓过鱼,因为他认为,钓鱼是父子间的亲密时光,他夹在中间怎么都感觉别扭。
陆小欧把小马扎放在河边,坐在河边连个遮阳的东西都没有,不过陆小欧不在乎,他感觉皮肤颜色深一点,是成熟的表现,说明他是个汉子了,陆小欧从小到大都活的很糙,所以他总觉得自己生命力一定很顽强。
陆小欧就这么看着河面胡思乱想着,陆小欧喜欢这个感觉,他感觉想点什么会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总感觉自己每天都很狂躁,却找不到暴躁的原因。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陆小欧回头看去,是一个老头,陆小欧倒是认识这个老头,平时钓鱼的时候,总是遇见这个老头,陆小欧在干事儿的时候,喜欢清静,而这老头是个话痨,一开始陆小欧碰见他就躲,后来时间久了,干脆也就不躲了,陆小欧10次钓鱼9次能遇到这个老头,以至于后来陆小欧要是碰不到这个老头,还会感觉几分寂寞。
这个老头长的不丑,可就是有些矮了,1米5可能都是高估的,而且又有一股猥琐劲儿,话还多,这么个主儿放哪都是不招人待见的,可陆小欧倒是不讨厌他,就因为老头和他一样是个孤家寡人,这使得陆小欧感觉自己找到组织了,而且别看这老头话多,可是上知天文,下懂地理,谈政治聊宇宙,给陆小欧说的五迷三道的,陆小欧也不知道老头说的几分真,几分假,但也觉得十分有趣,一来二去也成了忘年知己,尽管陆小欧连人家全名都叫不出来,只知姓许,但也能一起胡侃一下午了。
陆小欧:“老许头,今天来的挺晚啊!”
老许头:“嘿嘿嘿,你知道我干嘛去了?”
陆小欧:“干嘛去了?不会是找老妹儿去了吧?”
老许头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崽子说话,和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陆小欧听闻反而一笑:“好家伙,这便宜让你占的。”
老许头笑骂道:“我这岁数,占你的便宜,你不吃亏。”
陆小欧:“好好好,是我占便宜了,那合着您老人家干嘛去了?”
老许头说道:“我去买了一堆应急物资!”
陆小欧惊到:“好家伙!你这岁数还学人家驴友冒险啊!”
老许头:“嘿嘿嘿,不只是我要冒险,你也要冒!不!是整个人类都要冒险了,嘿嘿嘿!”
陆小欧:“老许头,你这精神病还没治好啊,要不给你介绍一位,我那脑震荡就是他给治好的。”
老许头突然神色一肃:“你这崽子懂什么,浩劫,天大的浩劫!没人能幸免于难!”
陆小欧神色轻佻:“这一点你说对了,如果我下个月再交不上房租,我的浩劫就真到了。”
老许头听着这话,叹道:“真羡慕你这种过人之处。”
“老爷子,我有什么过人之处?”陆小欧好奇的问道。
“过于无知!”
“......”
陆小欧不由反驳道:“老爷子,你别看不起我,我知道的也不少,那个什么什么暖屋效应,还有这个这个冰川融化!”
老许头听完这话,不由嘲笑道:“那叫温室效应,你这崽子,看着鬼精鬼精,却什么都只知道一点,只懂得皮毛,却不知这里面的三七二十一!”
“就如这龙王江,你且知道他为什么叫龙王江?我年轻的时候,可真是亲眼看到这里盘了也条龙啊!”
陆小欧听了这话,心里开始犯嘀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老头有这病,平时虽然胡诌八扯,但句句都有点道理,今天这是怎么了,放飞自我了?不装了摊牌了?说不定以后得离他远点!
心里是这般想,嘴上却不这般说:“那是,老爷子你这年岁,我哪能跟你比,只是,这末日什么的,不敢再说,让别人听去,怕是人家当传谣把你抓去,现在都相信科学,科学是什么,科学就是......”
话说一半,老许头便打断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谈科学,你小子在我面前可说不上话,你懂的什么叫科学?算了算了,你不信便作罢就是!”
陆小欧听完,更觉得老许头今天有些古怪,以前老许头说些什么,他也有不信的时候,那时候老头就是笑笑,今天怎么这么严肃?
一老一小就这么沉默无言,气氛瞬时间尴尬起来,就这么坐了20来分钟,陆小欧深感无趣,便打了个哈哈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怎么想怎么感觉奇怪,却又不知道哪不对,心里自嘲了一下,暗骂自己跟个疯老头纠结什么。
到了家,放下钓具,陆小欧简单擦洗了一下,就准备出去吃饭了
去了一家米线店,点了一份10块钱的米线,坐下后,看着路边人来人往,和昨天没有任何不同,想想明天也可能这样,陆小欧心里对老头说的浩劫,更是不屑几分,陆小欧虽然没能高中毕业,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文化,相反在他上学期间,对科学是相当感兴趣的,他认为那些所谓末日,只是市井小民的闲谈,是空穴来风,只能当个笑话听听。
吃完饭,付完款,陆小欧准备回家听听收音机,好好睡一觉,可是走到一半,陆小欧鬼使神差的进到了一家小卖店,小卖店的老板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
陆小欧想了想问到:“叔,你这有蜡烛和火柴吗?”
老板看了看陆小欧说道:“有,要多少?”
陆小欧回道:“要一些火柴和蜡烛,哦,对了,再拿一些罐头。”
“平时这东西没人买,没想到这个月卖的这么快。”老板说道。
陆小欧问道:“叔,很多人买吗?”
“是啊。”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个什么浩劫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话说,你问我?你不是因为这个买这么多的吗?”
陆小欧急忙解锁道:“我不是,我是因为......因为那个......因为那个家里停电了,所以才买的!”
老板看了看装起来的一堆蜡烛火柴,看了一眼陆小欧,然后笑了笑。
陆小欧也暗骂自己脑残,谁家停电买这么多,但还是辩解道:“真没想到50块钱能买这么多,这东西这么便宜吗?”
老板笑道:“要按你们这么买,我下个月得涨涨价了。”
陆小欧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老板说的你们指的什么,但是他也懒得解释了,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这些东西,但他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买下来,他提醒自己这是心理暗示,只是因为最近嚷嚷着末日的人太多了,但他跟他们不一样,他买这些只是为了......只是为了停电时有个准备,对!一定是这样。
陆小欧回到家,打开收音机,刚想听着相声乐呵乐呵,但想了想,还是调到了新闻频道,听着主持人大侃特侃,哪里哪里又抓到了一名毒贩,哪里哪里是大美河山,听着教授们说的,一定不要传谣不要造谣,世界还是和平常一样,很美好的。可陆小欧心里却更加不安了,陆小欧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里蹦出来的,上次出现这种感觉,然后他就被高中勒令退学了,陆小欧甩了甩头,试图把这种不安忘掉,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火柴和蜡烛,又看了看房间上的节能灯,自嘲的笑了笑,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灯火通明,他犹豫了一会,又坐回床边,并且点燃了一根火柴,火柴发的光,暗暗的,淡淡的,和那照亮整个房间的灯比起来,好像不值一提,可陆小欧却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温暖,火柴很快就烧完了,陆小欧想了想,把屋子里的灯关掉,拿出了蜡烛点上,陆小欧看着蜡烛上悦动的火苗,心里却格外平静,有一种安心感,他就这样躺在床上,蜡烛的光暖了整个房间,明明火苗很小,但他却感觉整个房间都暖和起来,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他就这样睡去,蜡烛旁的收音机,不停的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没有世界末日,更加没有浩劫,这都是造谣者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