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水汽在青翠的叶儿上凝成了露,洗去昨日层层烟尘,照出今时丝丝叶脉。
云府膳厅里,睡醒的舒淇雨和云行风早早地洗漱完,坐到桌前,看着眼前桌上准备好的餐点,静静地等着季虎把荆墨麟请来用餐。
云行风觉着干等着实在有些无聊,手撑着脑袋,不时地打着哈气,同时拿着根筷子轻轻地敲着身前的碗碟,碗筷一碰一撞间,不断发着“叮”“叮”的声响。
舒淇雨看着哥哥这熊孩子样的,幼稚的举动,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也没去管。
看着为荆墨麟准备的碗筷,云行风想起昨晚淇雨说要探那小子的底细,心里想知道她要使什么法子试探,就停了手里的动作,两臂相交趴在桌上,身子前倾,眼里露出好奇,不急不缓地问道:
“淇雨啊,估计那小子这就要过来了,你想好怎么试探了没,想好了跟我说说呗?”
看着自己这个闲不下来的哥哥突然过来问自己这个,舒淇雨先是白了他一眼,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又嬉笑道:
“哥,你想知道啊,我自然是可以告诉你的,只不过啊,这时机...未到!”
“那是个啥时候啊?”
云行风赶紧又问道。接下来,舒淇雨先是左右看了看,长舒了口气,素手轻掩嘴角,神秘兮兮地凑到云行风耳畔,一字一顿地回道:
“试,探,完,就,告,诉,你!”
“啊?你这不是耍我玩吗?”
云行风呆楞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有些气恼地回问着。
“嗯,有一说一,确实。”
看着自家哥哥这一幅二愣子模样,舒淇雨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你...你......”云行风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只好转过身双手抱臂呆站着,闭上嘴不再言语。
“行风哥,你也别气了,你气坏了身体,那可真是妹妹的罪过了!妹妹我,定是要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之后再病倒了,咱们兄妹俩不就谁也不得好,误了大事不就亏大了?
妹妹只是一时糊涂,起了玩心,才做这错事,莫要再怪妹妹了。这件事在我心里,已是有了安排,全交给妹妹来办,保准把他安排地明明白白。哥哥在一边歇息,瞧好了就是。”
舒淇雨看着云行风是真动了火气,赶紧上前把他按回了座位了,好声好气地劝慰着。
云行风听着耳边舒淇雨的细声软语,心里因为被耍而产生的不爽也随着舒淇雨的话儿烟消云散,对着舒淇雨回道:
“那行吧,你也确实不小了,哥哥我确实不该太干涉你的行动,我也是鲁莽,没顾及到你的意愿,哥哥给你赔个不是,还望妹妹莫要怪罪哥哥。既然你心里有了打算,这事儿就全随你好了。”
说完,云行风不再纠结什么试探的法子,安静坐在座位上,神游天外。
舒淇雨看着安定下来的哥哥,松了口气,也赶紧坐回自己的座位,不时望着门外,面色平静地,等待着荆墨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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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少侠,昨晚休息的可还妥当,那屋子的布置可还满意?若是少侠觉着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可要快快说出来,莫要顾着我们的面子藏在心里不说。
若是让少侠觉着我们招待不周,那真是我们的罪过了。传出去也让别人觉着我们云府失了待客之礼,丢了脸面。所以,少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尽管指出我们的问题,小人先谢过少侠了。”
人未至,声先到。舒淇雨两人一听到季虎这熟悉的声音,赶忙收拾好自己的衣冠,正经危坐,静静地等着季虎带着荆墨麟进屋里来。
“季兄客气,贵府对带我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甚至与贵府有过节的人尚能以如此周到的礼节对待,我还没置些礼物道谢,哪里会有什么不爽之处。
我若再提些过分要求,定是要让天下豪杰耻笑,季兄这番话,让我羞愧难当,莫要再说,莫要再说。”
荆墨麟听着季虎的话语,纵使心里冷漠,平日里不善言辞,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开口止住了季虎的言语,诉说着自己的感谢与愧意。
荆墨麟一路上与季虎攀谈着,不知不觉间,已是到了膳厅门前。
看着荆墨麟走进膳厅,舒淇雨两人客套地问候了几句,便起身邀着荆墨麟坐到了准备好的座上。
待四人都坐好了,众人才相继动起碗筷,要把这空空如也的肚子,填成个满满当当。
随着酒过三巡,荆墨麟脸色微红,显露出几分醉态,舒淇雨也明白了时机已到,眼里藏着一丝狡猾,露出甜甜的笑脸,轻声说道:
“墨麟哥,我这么叫你没事儿吧?”
荆墨麟虽是觉着两人见面不久,这称呼有些过于亲切,但性格上的腼腆羞怯让他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得点了点头,算是认了这个称呼。
舒淇雨一看他点头,紧接着就说:
“也算是老天有眼,让咱们这些个与那贼寨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聚在一起,共同商议杀贼之法,让报仇有了更大的把握。
墨麟哥,昨日之事还望你莫要放在心上,你也知道,要剿灭那狐狼寨,一分一毫的纰漏也不能有,我们怀疑你实在是无奈之举,望墨麟哥多多包涵。”
荆墨麟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只是冷淡的性格让他在很多时候不晓得该怎么处理事情,听着舒淇雨言语真切,努力让自己的言语不显得太过冷淡,说道:
“这件事,也是我的问题,你们做的也对,这点过节就不要再提,还是共同想着讨贼大计便好。”
“墨麟哥不在意就好,只是讨贼的事怕是还要再等些时日。家中长辈还安排了帮手给我们,待他一到,我们再商议此事。而现在,最重要的,那当然是要互相熟悉熟悉,以免日后因些许杂事再生出些嫌隙,你说是不是?”
舒淇雨边说着话有扫过另外三人,看过季虎和云行风时,微微眨了眨眼。季虎,云行风两人马上会意,也赶紧附和道:
“确实该熟悉熟悉,不然要是让那贼人使些手段搞得咱们内讧就不妙了!”
“淇雨说的是,季某那档子事儿你们也听了,我也没什么大本事儿。跟着总镖头这些年,也就学了点儿拳脚功夫,还因为这幅残躯,真要搏杀起来,你们三个可比我厉害多了。
也就在这勘察地形方面,我还算有些本事。想着报仇的这些年,我也没闲着,那狐狼寨所在的眉山,我经常去摸索山路,虽说那狐狼寨换着各种方法布陷阱,但我探了这么多次,也算是掌握了一二,攻山时也能让咱们顺当不少。
再加上,我和眉山周围的猎户都有些交情,若是咱们拿出些金银报酬,他们倒也不吝啬出把力,探探路,但是若是让他们上山跟贼人拼命,就不太可能了。”
季虎也是怕陷入僵局,就先直截了当地报出了自己些许底细,随后又笑着看了看身旁的云行风。
云行风看着季虎看向自己,立马会意,思索了片刻对着荆墨麟说道:
“名字你估计知道了,姓云名行风,你可以叫我行风。家中干着走镖的行当,如今江湖上略有薄名的‘云氏镖局’便是家父一手操持的,若是日后有什么难处,报上我和淇雨的名姓,各地分局也能尽些绵薄之力。过些日子来的那个帮手,便是家父安排的。家里的情况,大概也就是这样。
至于我嘛,要说擅长的东西,除了那日与你比拼的身法轻功外,也就剩了一门刀法和一门拳法。要问这些个功法名姓,也无甚稀奇的,普普通通的家门传承。
身法唤作‘叶舟行江’,刀法只一个单字‘云’,也就是我的姓,算是家里的招牌,可惜昨天没使出来,不然除了你最后使得剑招,你,我之间胜败也就五五之数。”
“若是加了那剑招呢?”
舒淇雨看着自家哥哥那故作淡定的样子,也有些忍不住,调侃道。
“淇雨,你这......,哎,让我说完好不好!”
云行风被舒淇雨这么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也不好意思回这一问,赶紧把话题转了回来。
“行行行,你说你说,我不打扰你了。”
舒淇雨也明白自家哥哥的脾性,不再继续调笑,随了他的意思,不再言语。
运行风整了整被断开的思绪,接着说道:
“刀法就叫‘云’刀,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见识见识,今天就不给大家献丑了。再说手里的这套拳法,也没什么好说的,家父只告诉我叫‘刚拳’,除了力气大,看着唬人以外,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兵法那方面,我看着就麻烦,也没去学。攻山时,你们就把我当个打手算了。”
云行风说完,就看向了舒淇雨,示意她自己看着办。
舒淇雨看着两人说完,对着荆墨麟笑着说:
“我听我这哥哥的话,才知道墨麟哥的这身本事儿原来这么厉害。要知道,我这个哥哥可倔了,平时总说自己在这江湖里是一等一的大高手,没想到昨日在你这儿吃了亏。
我可是很好奇墨麟哥你这本事儿怎么练出来的,你看你还这么年轻,武学天赋肯定是旷古绝今,又勤奋刻苦,真是厉害极了!
若是方便的话,就跟我们说说你这身功法还有那个神仙般的道长前辈吧?好不好,墨麟哥?”
荆墨麟被这么一夸,本来因为喝了不少酒就显得红彤彤的脸,就红的更加夸张,听着舒淇雨的话就开始回忆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迷迷糊糊地说道:
“我和我师父醉心道人是在伏龙山修行的山野闲人,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都是师傅下山置办的。
自从被师父救了,师父就把我扔进了藏道经的洞窟里,让我记住里面的每一本经书,说是只有我把那些书全记住了才教我武功。
为了报仇,我就日日夜夜背着道经。在我背书时,师父还给我喂着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丹药,说是对我有莫大的好处,我也忍着怪味儿吃着。就这样,一边吃药一边背书,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日晨起时,师父唤我过去问了几个问题,欣慰地笑了笑,便开始教我武功。那时候,师父扔给了我本内功心法,上面写着‘乾坤’二字。
我很是愚苯,但师父对我很好。里头的字我读着困难,师父便给我讲解其中要点,觉着法决运行晦涩,师父便帮着我运行了几个周天,即使这样,我也才大概学了个七八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