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嘟————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w, please redial later。”
贺邀月打了整整二十几个电话,对方都是无法接通,贺邀月开始着急了。
她觉得齐乘风不接自己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于是.........
“喂,白梅姐吗?”
“哦,哦,是这样啊?那你能让乘风接个电话吗?”贺邀月的表情显然有些失落,长长的睫毛垂下,眼角微红,那边的白梅也听出了贺邀月的声音不对劲,犹豫半刻,最终还是将齐乘风叫了过来。
齐乘风接过电话,好久都没有说话,下定决心之后,说话:“喂?月儿吗?”“你手机坏了?”贺邀月好久都没有听见齐乘风的声音了,这忽然一下子听到,忽然就热泪盈眶了。
“月儿,乖,我最近实在是抽不开身,可能,也就过不来了。”
“那我回来........”
“那不行,等你硕博读完,回来了,就看得到我了。”
贺邀月更伤心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那你是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边吗?”
齐乘风平日里最听不得贺邀月哭了,更别说是他自己将贺邀月惹哭了:“乖,月儿乖,等你这边一毕业,我就把你绑到民政局!”
“真,真的吗?你要把我绑到民政局?”贺邀月回过神来。
齐乘风提到这件事,心头又是一绞痛,他其实并不想瞒着贺邀月,与其这样,不如放它自由,国外大好风光,说不定贺邀月没过几年就可以把自己给忘了找个老公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贺邀月,请原谅我的自私。
“真的。”
“可是那时候我就二十八了,你万一不要我了呢?”贺邀月抽抽泣泣。“谁不要谁还说不准呢。好了,我这边忙,先挂了,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贺邀月没有立即挂电话,看着通话记录时间一分分变长,直到了五分二十秒的时候才肯挂电话,似乎已经忘了她打的是白梅的电话,可是总算一颗心是放下了一小半。
“你真就打算这样瞒着她?然后她满心期许,却等来了你的死亡通知书?”
此时的齐乘风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衰弱的格外的快,照这个模样下去,白梅都怕他撑不到医生所说的时期,可是齐乘风又不愿意整天在家里面呆着,于是她将齐乘风安排到了一间独立办公室,只允许他每天工作三小时。
“有什么办法呢?姐,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瞒着,直到她博士毕业。”齐乘风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真诚的叫白梅了。
“我就怕,我瞒不到那时候。”
白梅也是无奈,她看着齐乘风的模样,也是有心无力。
“求求你了,我占用了她的整个青春,所以我并不希望她的青春落幕是我。”
可惜,贺邀月不仅仅青春落幕在齐乘风的阴影下,往后余生,都在。
这些都是后话了,齐乘风已经想不到这般全面了,尽管他知道他在浪费贺邀月的时间,可是他真的做不到放她去找别人。她只是希望,自己的余下生命的所有,只有贺邀月。
“我尽力吧?你该喝药了、”
齐乘风脸色苍白的厉害,明明才刚刚入秋,齐乘风把薄毛衣都给穿上了。
“把药帮我拿过来吧,我难得动了。”瞬时间,白梅像是觉得自己有些呆住,她将齐乘风带这么大,似乎还是第一次看见齐乘风生病,可是这一生病,却看上去不这么好受。“你的身体.............要不还是接受化疗吧?好歹好受一些。”
齐乘风果断摇了摇头:“我还要跟邀月视频呢,要是让她看见我没头发了,那多可笑。”
白驹过隙,五年了。
贺邀月变得比原来看上去成熟了些,头发留长了许多,眼中多了几分自信,穿着一身轻熟高定,今天,她博士毕业,这边毕业除了毕业照穿一穿校服之类的,对服装类的没有多大要求的。贺邀月开心的不行,因为她连机票都订好了,等这边毕业典礼一结束她就立马飞回去找齐乘风,可他又有一些隐隐的不安,齐乘风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跟自己打电话了,视频更是半年有余。
贺邀月也给白梅打了几个电话,白梅总是告诉她齐乘风很忙,于是,贺邀月也没有多过于怀疑,直到,她收到了一个快递。
“咦?”
这是一个光盘,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用光盘了,上面的寄件人又只写一个风字,电话也是陌生号码,搞的贺邀月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可以放光盘的,随手就投屏在空白的墙上了,然后起身准备倒水,却突然的听见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月儿。”
贺邀月准备起身的身体僵住了,有些僵硬的转过去,便看见了一张自己日思夜想千想万想的面容,只不过过于苍白,身上穿着病号服,背后是一大片空白,白的让贺邀月有些心惊。、
“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我算了算日子,我们已经有1845天没有见面了,可是我过不来,我只能在这些电子产品中看着你。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其实不因为工作原因,才不与你一起去读书的,我生病了,长了个肿瘤,长在.......中枢神经上面,有些危险,不能坐飞机。之所以原先不让你知道,是怕你担心,现在到头来,想想,觉得好对不起你啊,浪费了你五年的年华,可是我不想放手,我怕我一放手,就再见不到你啦..............我迷迷糊糊撑了这么多年了,医生原本说,我不做化疗的话,一年都撑不过,这不,我还是撑到这时嘛,只不过,太累。”说到这时候,齐乘风像是说累了,微微闭上了眼睛,侧脸往枕头上躺了躺,没有说话。
“哐当”一声,看见齐乘风没了动弹,贺邀月猛地往前扑去,扑到了墙上,捶打着墙上的虚影,声音哽咽了:“乘风..........乘风....你把眼睛睁开..你说.....你说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啊,你要给我说一声,我就不过去了.......乘风....眼睛睁开.......把眼睛睁开........”
齐乘风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似乎听见了贺邀月的呼唤,微微的费力的扯出了一个微笑,声音虚弱的贺邀月得将扩声器开到最大勉强才能听见。
“月儿......我有些累了........我以为,我可以撑到你毕业的......我真的好想你......”
视频到这里也就结束了,那一边传来“嘀”的一声,贺邀月的心也随着这一声平了。
她在原地坐了好久,直直没有动弹,航空公司给她发来信息,电话,她也没有动弹,又过了好久,贺邀月才勉强反应过来,随之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起视频下面标注的时间,又看了一眼日历,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她轻笑出了声:“傻瓜,是1945天。”
贺邀月决定了,她不回去了,她拿出了手机,找着一个又一个尘封已久的电话,缓缓拨通,电话对面这些人,各个都来自天南地北,可是,他们即将聚在一起。
她要拍一部电影。
“你说,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觉得啊,未来有星空大海,有山川河流,那是一个崭新的美好未来。”
“就这样?”
“不,还有你。”
时光荏苒,一部电影,由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对于电影行业不精通的拍摄而成,这部电影更为奇妙的是,男主角,一直都是一抹影子,仿佛虚无缥缈,毫无踪迹,又仿佛一直在所有人眼中,一直从未消失,可仿佛又从未来过,宛若乘风归去,不再回来,又好似一阵清风,在你想起的时候,便会拂过耳尖。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做《乘风》。是贺邀月花费了五年的时间从毫不精通到熟能生巧,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力多少时间所作出来的,而她所收的票价,也不同寻常,12.24,这是齐乘风的生日。
令贺邀月最感动的是,这些高中大学同学竟然没有收钱,全都是自愿参演,把贺邀月感动了好一会儿,可是想到齐乘风,贺邀月就觉得自己的心口绞痛。
我将我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一个负心汉,一个抛之我于不顾的负心汉,一身轻松的去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天堂。
——————————《乘风》落幕
二十七岁,一个张扬美好的年纪,齐乘风,永远停留在了那里。
望着面前的骨灰盒,面前的墓碑,墓碑上面齐乘风那张二十二岁笑的张扬的照片,贺邀月笑了,三十二岁的她,终究是跟二十二岁的齐乘风又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