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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新晴

天气终于放出了光明,有了一个晴天。

南宁的春天,降水绵延,被称为雨季。飘洒的雨丝,与纷纷末末的雨喷子,还有那些空气中蓄着雨水、细雨湿衣看不见的日子,漫长地笼罩着,季节,好像进入了一片晦暗而幽深的丛林,人在中间磕磕碰碰地跌撞着,已经迷失了方向与去途,而不知道哪里才能找到路径,走出尽头。

而今年的雨水,尤其充淫,较历年为甚。阴霾伴随着苦寒,在季节里囤积着,直至连月不开,令人的身上都生出了潮气与霉菌,忍不住地要生出病来。

而这乍然一现的光明,终于姗姗来临!季节的新晴,仿佛是经年冷若冰霜的女子,终于铁树开花,展颜一笑,在灿然回眸里,绽开出一个风情无限的涡影。

这猝然来临、湛湛漪漪、又新又蓝的春晴的日子,叫人自骨髓里生出美悦,情不自禁地羁迷着,经久流连。

一打开电脑,登录QQ,我的家乡妹妹,作家张冰辉,就在她的空间里,打出了一行醒目的文字:“久雨初霁,阳光明媚。”

简单几个字,看起来平淡无奇,其实却将一种久雨后初晴的喜悦心情,胸怀尽展,暴露无遗。

雨水去净了空气中的悬浮,把那些城市里龌龊的阴霾与尘埃,一洗而尽。但是,却把雨水的神魄,只有春雨独具的品质里才可散发出来的气息、一种冰清玉洁般的清冷,留在了空气里。空气中的清新,空气中的的光与冷,像一个翦水秋瞳,在如水如梦幻一般轻轻泄过的季节的明澈中,盈盈地回泛与流动。

一只长尾巴、说不清是黑底白花、还是白底黑花的鹁鹁鸟,在对面屋顶上,在明净的阳光与清沁的空气里,欢快地跳跃,四下里游走着。它轻纵着自己俏丽的身姿,伸出灵巧的短喙,四处剥叩,轻轻地啄动与叼起这个日子里,不能抑止的喜悦。

遥远的旷野上,与高楼的阴影里,有一层薄如蝉翼的轻霭。阳光踮起脚尖,像一个金色的仙子,在那如蓝如黛的轻霭上,跳着一支悄无声息的芭蕾。她的轻盈,好像唯恐略有声响、会惊醒了睡梦中的王子似的。

而置身在这样的日子里,叫人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一种梦幻般的恍惚里,舒筋提气,焕发着风姿,在浑然忘我中,纵情地舞蹈……

一种骤然而起、如狂飙般的冲动,驱使着我,不能自止。我像一只翱翔俯冲的鸟儿,纵身地飞下楼去,走进阳光里。我太渴望、太需要阳光的照射了!长时间见不到阳光,没有阳光的照耀,我的身上沉闷而抑郁,感觉又潮又润,湿漉漉的,好像斑斑驳驳,已生出了厚厚的、绿茵茵的苍苔。

在阳光里逗留,不肯离去,我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通身解放的感觉,蓦然发现了,一向唯唯诺诺的自己,原来可以是如此的奔放、热烈与恣肆。

在阳光里漫步、存身,向着天空、向着远方的旷野深吸一口气,感觉这个春天的清冷、洗净与明澈,艳丽、灿烂与明媚,一股脑儿地涌进来,在心里翻转、酝酿着,化成了对这个春天的热爱,化成了对生活、对生命,对天地万物与宇宙生灵的一种钟爱与深情,又一股脑儿地,向着远方,深厚而磅礴地,喷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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