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静悄悄的,耳边只听得到帐篷外草丛里的虫吟,一声声的传来,司徒薇翻了个睡,终于沉沉的睡去。
“傻丫头,都怪我,让你这么累……”齐隆浩侧过身来理了理司徒薇覆住前额的头发,又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这才放心的睡下。
司徒薇在睡梦中极不舒服的皱了皱眉,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般,额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痛!这痛感是如此的真切,竹棍一下下落在她的身上,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倔强地咬着嘴唇,直到口里浸满鲜血,不哭,也不闹……街上很多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冷笑。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晚上,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她气息奄奄地躺在墙角里,看着星空。天上的星星很明亮。
风吹来,她冷得发抖,抱住自己的胳膊。
自己会死掉吧?
或许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会照着她干瘦的尸体。
在梦中,司徒薇咧咧唇,却忽然很想笑。
死了也就好了,不会再忍受父亲的辱骂,斥责,不会再忍受镇上所有人的白眼,不会再忍受饥饿,寒冷以及其它。
还有什么可以留恋呢?在这个冰冷的尘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留恋呢?
半个包子忽然掉在她面前。
司徒薇抬头看去,却见隔壁李掌柜的小儿子撅着嘴,把包子掰开,里面的馅儿取出来,塞进嘴里,外面的皮全部都扔掉了,司徒薇刚要伸手,旁边一个乞丐却猛地扑上来把她撞开。
司徒薇干咽了一口唾沫,默默地缩回一旁。
“喂。”一道骄傲的声线传来,“如果你让我当马骑,我就给你肉包子吃。”
他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股凛人的气势。
“喂,”小男孩子眉梢往上一扬,“你傻了吧,怎么不说话?”
司徒薇垂下了眼眸。
她确实不知道要不要活下去,要怎么活下去,但并不等于,她会为了一个肉包子下跪。
男孩子的眉头拧了起来,旁边一只肥手伸过来拉扯他:“走吧,走吧,别跟一个毛丫头牵扯不清。”
司徒薇到底没有得到那只肉包子,她坐在冷风里,活活饿了一天。
一天。
没有人理会她,也没有人给她东西吃,从大街上走过的人那么多,却都是脚步匆促。
“小姑娘。”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个烧饼给你吧,真是怪可怜的。”
司徒薇睁开了眼,看着那只悬在半空的烧饼,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拿着吧。”老者想了想,又道,“你也不要太难过。”
司徒薇没说话,只是拿着那只包子。
老者又看了她一眼,方才转身走了。
夜还是很黑。
司徒薇站起身来,只感觉浑身酸痛,她有些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
没有家。
不能回家,也不想回家。
司徒薇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仿佛像地狱一样地黑。
最后,她找到一座破瓦房,在里面蹲下来,用双手抱着肩膀,咬着嘴唇睡了过去。
天亮了,外面有叫卖的声音传进来,司徒薇从房子里出来,有些疑惑地朝四周看看。
她该怎么办呢?
司徒薇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一个女孩子,要如何存活于世呢?
要不,去大户人家做丫环吧,至少不让自己饿死。
她找来找去,很多人家都嫌她弱小,没有办法干活,不愿意收留,最后还是一个致仕的侍郎家留下了她,做粗使丫头。
在那里,司徒薇开始跟着小姐读书识字,她天性聪慧伶俐,很快便能出口成诵,侍郎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喜欢她。
偶尔有空的时候,司徒薇自己总是设法找些书来读,来忘却内心的伤痛。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只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使然。
她一天天地长大,却也更加沉默寡言。
十四岁那年,侍郎家的小姐出嫁,她也到了夫家。
谁知新姑爷表面看着谦谦君子,实际上却是一肚子坏水,因着司徒薇有几分颜色,故此总是找机会厮缠,司徒薇已解人事,当然不愿意屈就,只是寻借口推脱,不料却得罪了新姑爷,藉由将她赶了出来。
司徒薇无处可去,原本想着找个裁缝铺或者酒店落身,孰料却处处遭男人欺负,司徒薇暗自咬牙,多少个夜晚以泪洗面,暗恨自己不是个男儿之身……
司徒薇的眉皱的更紧了些,挣扎着想醒来可是却想被什么给魇住了一样,只能在那些红尘旧梦中挣扎浮沉,乱梦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