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已经离开许久,但太月湖上的人久久还未回过神来,一个个细细品味这林萧那一句这首满是愁绪的诗。
但教此生无离恨,人间何处叹情孤!
如此决绝的话语,真的是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的吗?他的内心深处是多么的凄凉!
“或许这些年,我们都误会林公子了!”
良久,一个世家的千金呢喃吐出这么一句话,众人回过神来纷纷点头附和。
“确实,世人都说林公子纨绔跋扈,人品极其恶劣,终日沉迷酒色,但这么多年来,本皇子倒还从未听说林公子祸害过谁家的姑娘。”
二皇子秦乾,他对林萧没有什么恶意,但也算不上好感,但经此之后,对林萧的看法算是彻底改变了。
二皇子的话同样引起了其他人的的共鸣,众人对林萧由之前的厌恶变得同情起来。
或许真正的原因是:出生在武将之家,他的爷爷是两朝元帅林震南,他的父亲是无双将军林君羡!偏偏他自己武脉天弃,一生无法踏入武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在这个武道为尊的世界,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残酷?!
所以他才选择了自甘堕落,活成了别人眼中的纨绔公子。
盛会还在继续,但经过刚才的插曲已经大家都已经没有心思去谈诗论赋了。
大皇子与二皇子都在和各自阵营的人谈笑风生,小公主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大公主看盛会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便和那个东方书院的绝美女子先行离开了。
太月湖占地面积非常宽阔,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停了下来,林萧站在湖的另一边的凉亭静静望着湖面,思绪飞到了从前。
秦霓儿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几次踌躇,终于开口:“这些年来,你一定过的很痛苦吧!”
林萧沉默,痛苦吗?
林萧并不知道这幅身躯之前的主人痛不痛苦,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十万年中确实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见到林萧落寞的样子,秦霓儿于心不忍,这和过去的林萧实在联想不到一起,或许黑魇沼泽这一劫,他真的变了。
又或许他没有变,他本身就是这个样子的。
见林萧并未搭理她,抿了抿嘴唇,继续开口:“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无论多么严重的创伤,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比起过去,我们更加应该珍惜现在拥有的,不是吗!?”
林萧终于回过头来看了秦霓儿一眼,然后又转身静静地看向水平的湖面,淡然一笑,道:“韶华易逝,容颜易老,时间从来只留恨,不留人,很多遗憾一旦酿成,之后你再想来弥补,都早已无力回天。
我这一生,遗憾已经太多。”
最后一句,像是在对秦霓儿说,更像在对自己说。
秦霓儿沉默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安慰别人呢。
她的母亲南秦的皇后娘娘,这三年来一直身受寒毒的折磨,每次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秦霓儿都心如刀绞,恨不得身受寒毒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她亲爱的母亲。
就在昨日,东方书院的院长,有着医王之名的东方药前辈亲自前来为她的母亲诊断,最终结果确只能无力的摇头:她的母亲,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
秦霓儿不知道还有多久,或许半年,或许一个月,或许更短…她实在不敢想象她的母亲真的逝世了她会有多崩溃。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连医王都无能为力她又能做什么!
想到这,秦霓儿也黯然神伤起来,她轻松走到林萧身边,与他一同静静看着这水平的湖面,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不好了,霓儿殿下不好了!”
这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宫女慌张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秦霓儿眉头一皱,转过身来,问道:“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那个宫女好不容易喘了几大口气,这才说道:“霓…霓儿殿下,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寒毒突然爆发,已经晕倒了……”
“什么!!”
不待宫女把话说完,秦霓儿像发疯了一样往皇后的寝宫奔去。
林萧稍微思索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
南秦皇后的寝宫,乾清宫。
此时,乾清宫已经挤满了人,几乎都是南秦位高权重的大臣,林萧的爷爷林震南和大伯林啸龙也在,本来他们都正在参加这一届的宫廷盛会,谁知道中途皇宫寒毒爆发。
于是不得已盛会提前结束,参加盛会的大部分人都安排离开了,能够站在这里的,都算得上是南秦的顶梁柱了。
可是,这些人现在都面色沉重地看着那华丽的凤床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南秦皇后。
凤床前,一个素衣老人正皱着眉头给皇后娘娘把脉诊断。
这个老人,就是当今东方书院的院长,医王东方药!
在东方药身后,距离凤床最近的,自然是南秦的皇帝秦政,还有秦天,秦乾两个皇子,还有就是大公主秦瑶和之前盛会上出现那个气质不凡长相绝美女子。
此刻他们都屏息凝神,生怕影响了东方药的诊断。
“母后!”
秦霓儿踉跄来到凤床前,看着她母亲苍白的面容,内心一阵刺痛,双眼一红就要哭了起来。
还好,她被秦瑶制止了,这个时候,东方药不能受到任何打扰,否则,诊断很容易出错。
过了许久,东方药才把手缩了回来,秦瑶身边那个绝美女子见状,很懂事地用毛巾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医王前辈,怎么样了?”
南秦皇帝秦政这才开口,询问状况,其他人也一脸紧张地看着东方药,等待他的答复。
“唉!皇后娘娘体内的寒毒已经深入心脉,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一个月了!”
东方药长叹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这……”
秦政双脚一软,瘫坐了下去,幸好离他最近的秦瑶赶紧扶住他,不至于让他摔倒在地。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一定会没事的,医王前辈,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求您救救母亲!!”
秦霓儿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她重重的跪倒在东方药的旁边,祈求着东方药。
看着这个年纪与他孙女相仿的女娃哭的这么伤心,东方药也于心不忍,只见东方药紧促着眉头,沉思良久,终于开口:“或许,老朽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皇后娘娘,只是…”
“只是什么?只要能救皇后,任何要求朕都能答应,医王前辈,请您一定要救救皇后啊!”
秦朕也缓了过来,听到还有办法,双眼露出希翼的目光。
东方药摇了摇头,凝重道:“并非老朽不愿,只是皇后娘娘体内的寒毒已经深入心脉,唯有让老朽强行施针将寒毒逼出方有一线生机,但此举十分凶险,若是失败,皇后娘娘可能会立刻身陨,还望陛下三思!”
“这……”
东方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秦朕心里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沈默的许久,秦政的抬起头来,脸上透露着落寞,问道:“请问前辈,您有几成把握?”
“不到一成!”
该如何抉择?
同意让东方药施针,皇后虽有可能被医治好,但更大的可能性是直接殒命;不同意的话,皇后会在寒毒的剧烈折磨下活完最后一个月,然后痛苦的死去。
几番内心挣扎,秦政有了抉择,眼神坚毅,郑重道:“请前辈施针吧,无论能否救回皇后,前辈恩情,我南秦皇室永不敢忘,他日前辈若有需要,我南秦皇室一定鼎力相助!”
东方药摆了摆手,他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外物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要不然东方药也不会待在东方书院里传道受业了,以他炼虚境的实力和一身不俗的医术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奉为上宾!
得到秦政的允许,东方药这才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包细长的银针,每一根都闪烁着摄人的寒芒。
只见东方药取出其中一根,以灵力包裹着针身,双指夹住一端,就要开始为皇后施针。
众人屏息以待,不敢有任何打扰。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头,你真一针下去,恐怕不但救不了皇后娘娘,连你这只手也保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