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城走了,林秋末的心里疼的厉害,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打电话给李可心约她去楚怀生的酒吧,可心接到电话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秋末说见面再说吧。
好长时间没有来了,怀生的酒吧没有太大的变化,消费群体还是以大学生为主体,吧台不见了小白,一个面目陌生的调酒师正在调酒,她在吧台坐下,看着调酒师在炫技。
“喝点什么?”
“就喝你调的这个。”
“呦,你怎么先喝上了。”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到了,没错李可心来了。
“你们老板呢?”李可心手指敲着吧台。
“我怎么会知道老板的行踪呢。”这个调酒师有些闷。
秋末和李可心对视一眼,转身去了隔间。
“楚老板,我们来了,赶快出来接待。”李可心不待对方说话就挂了电话。
很喜欢和李可心待在一起的那种舒畅,心不累,有什么说什么,也很羡慕她的性格,只要我高兴了就行,别人爱咋咋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让我去接你。”
“接什么接,你们都挺忙的。”秋末喝了一口酒,“只要喊你们愿意出来陪我喝酒我就知足了。”
“我不喜欢送别的场面,也不喜欢迎接的场面,送别的场面过于凄凉,迎接的场面有种虚无的欣喜。”杯中余酒一饮而尽。
“怎么了秋末?不对劲儿啊。”可心看着她。
秋末又倒了一杯酒,看着迎面过来一长发的怀生。
看着怀生坐在对面调侃他,“这姑娘的长发挺漂亮的,怎么还留着胡子呢?”
“是啊大爷,用不用本姑娘给你笑一个。”怀生配合的捏着嗓子。
秋末顷刻泪崩,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怎么都收不住。
“来了,姐们儿,哥陪你走一个。”怀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心夺过怀生的酒杯,“你就别跟着上劲儿了。”
可心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可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尽管可能她自己也一脑门子官司。秋末反倒无语了。
“秋末,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出来,我们大家都在。”
“有人来认亲了......”秋末抹了一把眼泪瞪着眼睛看着他俩。
“认亲?”两人异口同声,而后看向她。
秋末又灌下一杯酒,“你们说我是大义凛然的拒绝她,还是像找到有奶吃的孩子样欣喜的拥抱她?”
“这......”
“你说当初他们会什么扔掉我?”
“或许他们有苦衷?”
“什么苦衷能扔掉自己的孩子呢?”
可心和怀生相视沉默。
“我心里憋闷的厉害。”秋末捂着胸口。
“好,我们出去透透气。”可心拉着她走了出去。
秋末想发泄,想大吼大叫,还想打人,可在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她一样也做不到。
车子在一个拳击馆门前停下。
“来,秋末,我们进去。”怀生拉起她。
秋末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随着他们进去。
怀生给她戴上拳击手套,和她对一下掌,“来吧,照这儿打。”
秋末试探着出手,一下,两下......
我恨,恨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
我恨,恨从小带给我的屈辱
我恨,恨自己不够强大
我恨,恨我不找你,你也不要来找我
我恨,恨......
她一下一下的挥拳,直到手臂酸胀的抬不起来。
累瘫的她趴在垫子上痛哭失声。
晚上林弈城来接她,她机械的随他走了。
还没有到家,就看到一辆车停在大门口,林弈城把车停下走了过去,一个女人从车里下来了,林秋末心情紧张的不能呼吸。
那女人似乎在哀告着什么,林弈城小幅度的挥着手,似乎是在拒绝,林秋末低下头不敢再看。
林弈城过来了手臂护着她走进了大门,林秋末目不斜视的脸无表情紧紧依靠着林弈城,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坐在沙发上的林秋末有些微微发抖,林弈城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林弈城没有想到那个女人会在家门口拦截,他有些愤怒,告诉她这个过程需要时间,果断的让她离开。
林秋末犹如受了惊的鸟儿,林弈城想安抚她,像以前那样抱着她,可她紧张的躲开了,林弈城心疼的看着她。
看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林弈城无奈的上楼去了书房。
在书房忙碌的他伸了伸懒腰,看看手表已经凌晨1点多了,夜很寂静,他听到下面有响动。
来到走廊上他看到厨房的灯亮着,疾步下楼,冰箱门开着,林秋末抱着个酒瓶子坐在地上,肩部睡裙带子滑落,大半个饱满洁白的胸部在灯光下让人心跳加速。
关上冰箱门他蹲下来把她的睡裙整理好。
她有些醉眼迷离盯着林弈城。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林弈城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有,我一直都喜欢着你,爱着你。”林弈城诚实的说。
“喜欢我什么?爱我什么?我那么小你把我抱回家,是不是就跟在大街上捡到一只流浪猫狗一样,后来看看还挺可爱就当宠物养了?”她醉眼迷离,却是言辞犀利的让人不能招架。
“爱我,哈,你爱我吗?爱我什么?我可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可爱之处。”林秋末泪流满面的看着他,逼近他。
“对不起,这么多年一直累你照顾我。”她突然低下头。
“我喜欢照顾你,喜欢你经常挂在我脖子上的样子,有些东西是说不清的,谁也阻挡不了,我就是喜欢,如果你说你累着我了,是的,即使是累,也是开心的累,只要你在我身边,为你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你知道吗?我愿意啊。”林弈城言辞恳切。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甚至想等爸爸百年之后,带着你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我不想看见你悲伤,我的姑娘就应该天天笑着......”
“有一天你会带我离开吗?”好看的眼睛水雾蒙蒙的看着他。
“会的......”林弈城低低的回应着她。
一时间空气有些旖旎,一股暧昧的暖流在流动
她的白皙的小脸在他眼前泪痕涟涟,长睫毛抖动着,小小的鼻翼微微翕动。
林弈城低头轻轻吻去她的泪水,她的唇近在咫尺。。。。。。他的唇游走过去,慢慢的她的脑袋歪向了一边没有了反应,酒精起作用了。
林弈城苦笑一下,紧紧抱着她。娇弱的她像个柔软无骨的猫儿一样偎在他的怀里,他眼眶湿润轻轻用脸颊蹭着她的小脸儿。
休整两天的林秋末去公司办辞职手续,她以为主管一定心知肚明,却还是问她为什么辞职,她说自己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主管张口结舌地说先回去和领导汇报一下会通知她。
方清旭打她电话说要和她聊聊,她说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他说即使要辞职他这个老板还是要知道原因的,秋末答应他见面聊。
方清旭迟疑着拨通李言的电话,“我,我想和你聊聊......”
电话那头说,“我一直在等你......”
方清旭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无暇端详他的新工作室,李言正在忙,嘱咐前台小姐把他带进一个安静的房间,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把房间染上了和煦的暖黄色,靠墙有一个沙具架,上面摆满了微型的小人和各种微型器物,沙具架旁边还有一个沙盘里面是黄色的沙子。两个沙发之间的案几上有盆简单的绿植,墙上的支架有几本相关的书籍,一张舒缓椅,半躺式的,他踱来踱去的等了一会儿,就坐到了舒缓椅上,软硬适中还挺舒服,他往后靠着躺了下来,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让他伸展四肢。
妈妈还是小时候的妈妈,恬静安详的面容在向他微笑的招着手,旁边的小妹也在朝他笑着,他也在笑着跳着向她们跑过去,蓝天白云仿佛都被他她们感染了,也在天上流连忘返,阵阵的花香沁人心脾,终于他累了,停了下来,妈妈和妹妹也不见了,他转身大叫着醒了过来。
他做了一个梦,睁眼看到李言在沙发上坐着。
“你感觉怎么样?”李言问他。
“我怎么会睡着......我做了一个梦。”方清旭坐了起来。
“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的妈妈和妹妹,奇怪的是以前我也会梦见她们,都看不清五官,可今天我清楚的看清了她们的五官。”
“梦里的她们在做什么?”
“她们很开心,在朝我笑。”
“你呢?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我也很开心......”
李言微笑看着他。
方清旭避开他的眼神,沉默一下把他跟着林秋末的事情说了。
“你在跟踪她?”
“不,我只是想见到她,就去找她了,我并没有打扰到她,只是,只是......”
“只是在偷窥她......”
方清旭愠怒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字眼儿太难听了。
李言迎着他的目光,“你知道不知道如果被她发现了是什么后果?”
方清旭没有回答。
“她说她想辞职,你知道我不想让她走。”
“放她走。”
方清旭看着李言。
“如果你还想留住她,就要放她走。”
方清旭一时没有理解李言的这句话。
李言没有说话,走到沙盘跟前,伸出手抓起一大把沙子,然后用力的攥紧手掌,再打开手掌时,掌心的沙子已不足三分之一。
方清旭若有所思。
方清旭坐在林秋末的对面,咖啡馆的人不多,,舒缓的音乐萦绕在四周,他感觉今天的氛围有些怪异,以前他她们可不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林秋末面无表情的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要辞职。”
“能说一下理由吗?”方清旭尽量让自己语气柔和。
“你不知道理由吗?”林秋末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方清旭心底的怒火几乎就要起来了,她和在乡下村寨的欢快明朗的女孩儿怎么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不同意也没有关系,我不去就是了。”
“我们,我们不能好好谈吗?”
“你毁了我,我们还能谈什么呢?”秋末压住心中的愤怒。
“我,我那是爱你。”方清旭的声音低的几乎自己都听不到。
“爱?在你眼中爱是占有?是伤害?谁会承受这样的爱,谁又愿意接受这样的爱?你告诉我?”林秋末看着他,眼角如火在燃烧。
“我,我承认伤害了你,可,可我真的是爱你的。”
“请你不要轻易的说爱,那个字太沉重,责任太大。”
“你不用离开,你不想看见我,我以后就不去那间公司,本来我的办公地址就没有在那间公司,只是为了多看你一眼。”方清旭低着头,看得出来他是很努力的说出这些。
她叹一声气,“强留有意义吗?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
方清旭想起李言的话,说说容易,可真的让他放手,却没有那么简单。
他什么也没有说,站起身走了。
林秋末呆坐在那里,慢慢呷着杯中的苦咖啡。
当林秋末焦头烂额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林弈城也在苦恼那个女人的纠缠。
下班的昏暗的街道上,林弈城又被那女人拦住了去路。
“你何苦呢?我说了,她不想和你相认。”林弈城无奈的说。
“你让我和她说好吗?”女人还在苦苦哀告。
“不可能,二十年前你已经伤害了她,我不允许你再打扰她。”林弈城义正词严。
“谢谢你这么的维护她,为她着想,可我真的不得不这样。”女人的声音坚持中带着苦涩。
“这么多年没有相认,你不也过的好好的吗?你想扔就扔想认就认?你还讲不讲道理?”
“对不起,请您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女人礼貌中透出不容拒绝。
“纵使你有多么的不得已,你也不能勉强她认你吧,你给我些时间,我再和她谈谈吧。”林弈城不想和她在这街头纠缠,说的既是敷衍的话,也是真实的话。
女人这才让路出来,林弈城看看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