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旭先他回国,先办第一家公司,接着就是第二家,第三家,国家也确实对于回国创业的留学生有不少惠好政策,加上他专业的精深,市场的良好把控,事业做的风生水起。
后来李言也回国了,方清旭让他先做自己的私人心理医生,慢慢的开办自己的工作室,李言答应了,除了两人的私人关系,李言觉得自己好像对国内的心理咨询行业有些乐观了,这个事情不能急,一步一步来吧。
是啊,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又开始做这个梦了?他父亲回家的次数就跟过年一样屈指可数,他的没有笑容的脸,小妹纯真无邪的小脸蛋在梦中依然清晰,妈妈跌下楼的迷茫失神的眼睛,这一切就如一把钝刀在划他最柔嫩的心一样痛不欲生。
他手揉着胸口,口渴的厉害,抬腿下床,推门出去。
那个女人不回自己房间,还在那儿晃悠,他没有理她,径直去厨房倒水。
倒了一杯水,他一饮而尽,又回了房间。
他是怎么了?本来心里挺恨他的,可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让林秋末莫名的有些同病相怜的唏嘘,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对一个辱人清白,胁迫要挟的坏人同情?一个人固然有自己的苦痛与挣扎,可是不应该转移怪罪到另外的无辜人的身上啊,林秋末对自己不分对象的同情心泛滥自嘲不已。
第二天林秋末搭他的车到了市区,他脸色阴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想到昨天晚上他做梦的状态,她似乎是有些理解他。
联络过怀生林秋末进了一家甜品店,正好她没有吃早饭。要了些热饮和甜点边吃边等。
东西都要吃完了,怀生还没有来,这人瞎忙什么啊,秋末正要打电话催他,一扭脸他和可心两人已经来了。
这人还是一头长发,胡子拉碴的。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秋末有些惊讶。
“哦,在路上碰到的,我说来见你,她就跟我一起来了。”怀生看了一眼可心。
秋末笑着说:“是挺巧的。”
这俩人不易觉察的局促。
“你们吃东西了没有?用不用给你们叫些吃的?”秋末招呼俩人坐下。
“不用了,我们吃过了。”可心坐了下来,眼睛不时的盯着秋末看。
秋末给他她们叫了两杯热饮,“有啥话说吧。”
两人一对视,可心开了口。
“我想知道昨天在大街上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可我不相信是那样的。”
“为什么不相信?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空气中一阵沉默,秋末知道朋友们的心情,可她什么都不想说,说又有什么用呢?有意义吗?能解决问题吗?谁的路谁走,谁的问题谁抗,朋友们的关心和关怀她理解,可是终究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承担,哭哭啼啼,哀恨埋怨,博取同情有用吗?
秋末苦笑一声,朝向李可心,“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像你不愿去你爸安排的单位一样。”
“你有什么苦衷?是不是你和......”怀生止住了可心,他把一个盒子朝秋末推了过来。
“这是什么?”秋末问。
“送给你的结婚礼物......”怀生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
“......”秋末感到有些突然。
“这是你哥林弈城给你的结婚礼物。”
“他......”秋末心中五味杂陈,自从那天离开,她就没有联系过林弈城,他也没有联系过她,或许她的离开正合他意吧,这下妈在九泉之下也应该安息了吧,瞬间一股被离弃的冷意窜满全身。
他竟是连见也不愿意见她了,打开盒子,一条晶彩绚烂的项链耀人双目。
真是可笑啊,方清旭送一个戒指让李助理送来,林弈城送一条项链托怀生给转交,这是什么意思?用钻石珠宝打发人,是显得他们人傻钱多不在乎,还是自此不欠两下安?是真情相恋还是蔑视羞辱?是真心相待还是以物慰人?她林秋末竟是不懂了。
可惜她对这些并不感冒,那些黄白的金饰戴在身上跟暴发户,傻帽似的,钻石珠宝不过就是些不常见的石头罢了,再说她也不习惯跟自己的收入消费不成正比的去打扮装饰自己,那会让人不自在。
“项链很好看,可是我不能收,麻烦你还给他吧。”秋末把盒子放好了又推给怀生。
“这......”怀生有些为难,“那好吧,回头让他自己给你。”
秋末笑笑不说话。
“秋末,我怎么觉得现在好像不认识你似的?”李可心抓住他的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不应该瞒我的”。
“没有,可心,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认识你我很开心的,我们快乐的时光永远都存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只是”心中微酸,她急忙止住自己的情绪。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跟以后都不相见似的?”可心的眼睛也微微泛红。
“不是啊,毕竟以前在学校没有那么多事,我们就是单纯的学习,玩,聊天,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那像现在进入社会这样的事那样的事烦不胜烦。”
“是啊......”可心深有同感的叹道。
怀生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刚听对方说了一句,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都变了。
“快走,你们和我一起去吧。”他急忙起身先走,秋末和可心紧跟其后。
“怎么了?”秋末问。
“何书玉要自杀......”怀生神色严峻。
“什么......”秋末和可心异口同声。
当他她们过去的时候,楼下已经围了不少人,林秋末皱了皱眉头,仰脸看着顶楼渺小的人,看不清眉脸,警察,消防,消防垫都到位,怀生和现场的警察解释了两句就放他她们上去了。
到了顶楼平台,果然是何书玉,她褪去了浓妆又变成那个以前的何书玉,只是更加消瘦,脸色蜡黄,如果说以前是少女的健康圆润,那现在就如失了水分的小青菜,干瘪憔悴,这应该就是初期吸毒者的体貌状态吧。
现场有穿着制服的警察和消防人员,还有其他看不出来是什么人,其中有一人正在和她谈着什么。。
她站在平台的边缘,看到他她们凄然一笑,那笑在林秋末看来很绝望。
“怀生,你,来了......”何书玉笑着,她笑的很平静。
“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多危险,快过来。”怀生脸色有些发白,说话都变结巴了。
“是不是觉得我事特多,老是给你添麻烦?”她依旧在笑着说。是很温柔的笑。
“不,不,没有......是我不好......”怀生低下头。
“你没有不好,是我想的太多了......”
“你过来好不好?”怀生向前伸着双手。
“我妈她死了......”她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只是在叙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路人,脸上依然在笑,“她在死之前,终于成功的让我染上了毒瘾,然后把爸爸留给我的不多的钱都给拿走了,她甚至不惜拿我换毒资......”她终于流泪了,可是依然是笑着的。
“我恨自己,想要离开她,离开所有的人,离开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城市,可是一发作我的意志就全部坍塌,你知道那种绝望吗?”
“我知道......”秋末看着她平静的说,心中却是无比的痛楚。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懂我的心情,你一直被人宠爱着,呵护着。”何书玉冷笑。
秋末默默无语,心底黯然神伤,是啊,谁又知谁的痛,谁又懂谁的伤啊,所谓她不知我,我不懂她大概就是如此吧。
“书玉,你过来,什么事都会过去的。”可心有些焦急。
“过去?怎么会过去,已经发生了的就永远不可能遗忘。”何书玉惨淡的笑。
“这样,你是不是就会永远记住我了?怀生......”她张开双臂,向后猛地仰倒......
“不要......”众人齐齐惊呼。
却已是对面不见人,独留一地泪痕。
明明头顶的太阳曝晒的正好,明明浑身冒汗,可林秋末觉得浑身冷,冷气从脚后跟窜遍全身,冷的直发抖,上下牙嗒嗒嗒直响。
其他相关部门的人呼啦一下都下楼了,他她们三个呆呆的站着,互相看了一下,再次确认这一切真实的发生了......
艰难的挪动脚步,没有人说一句话,电梯运行的很快,下去的时候,一个担架抬进围观的人群中,林秋末的心砰砰直跳,既怕看又想看,人群议论纷纷。
“估计不行了,一半身体都摔到垫子外边了....”
“摔不死,估计也站不起来了....”
林秋末在人群外面听的胆战心惊,怀生看着她们两个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就行了。”
“就是,秋末我们先回去吧,”可心拉着秋末说。
“好......”秋末强自镇定。
“让一下,让一下....”担架抬了出来,上面的人血迹斑斑,手臂垂落,点点殷红滴落地面,如一个个血色梅花刺目眩晕,两眼一黑秋末险些瘫倒,急忙抓住身边的李可心强自支撑住。
“秋末,你还好吧?”李可心急忙搀扶着她离开这里。
在街边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还是手脚冰凉,身上已经不发抖了。
秋末看一眼李可心,她紧蹙着眉头,艰难的裂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秋末心里面痛的厉害,想哭却感觉眼睛是干涩的。
大学同窗,虽然后面生了嫌隙,眼见她下场凄惨,又岂是难过可以形容此时的心情的。
“我想回家了....”秋末没有看李可心。
“好,用不用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一走....”秋末淡淡的说。
“嗯,好吧,你状态不太好,自己当心些。”
林秋末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树叶在微风的轻抚下哗啦啦作响,街上的人流有序的来来往往,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街头一景平淡而温馨,刚才的那一幕似乎不曾发生,或许只是一场梦?林秋末的眼泪不可遏制的掉了下来,擦拭掉却又很快的流出来,她索性蹲下来抱着膝头无所顾忌的大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觉心里头没有那么堵的慌了就止住悲声,抬头发现自己身边围了不少人,且,这些个爱围观看热闹的人,急忙起身低头冲出人群。
揉揉水肿的眼睛,四下里看看,身体的底子本来就不好,这次住过医院以后,感觉身子更容易疲累乏力了。她站在路口在想该回哪里,回丽景小区那个人不会又去抓我吧,叹口气。
还没有等她搭上公交车,林弈城打来了电话,短暂的沉默,“......你在那里?”
“我在大街......”林秋末感觉现在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了。
“爸让我们过去一下......”他迟疑一下。
“现在吗?”
“嗯,我去接你吧......”
“好......”秋末和他说了地址,挂断了电话。
同样的坐在他旁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还是如以前一样,会时不时的侧脸看她一下。
路上车流有些大,每个红绿灯都要等一会儿,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驾驶室前面如织的人流。
“你还好吧?”他淡而无味的话。
“好......”秋末淡淡的回应。
他似是排解尴尬似的,双手搓了搓。
“爸有说什么事吗?”
“爸问起你结婚的事......”
秋末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了,她虽然性情寡淡冷清,和人不会亲近,却也不想因为这事惊动他不安。
“对不起,我应该祝福你的,那天我......”他浅嗫。
祝福?秋末心中苦笑,“谢谢......”
打开老房子的门,看到舅舅一家人都在,秋末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梁雅丽,也真是个奇葩,都是成年人了,就这样的破事也值得把父母搬出来?只是对不起爸了,扰他不安了。
爸神情严肃,他是个相对和蔼的人,很少有这个表情,一般都是什么大事要发生才会有这样的神色,他看秋末一眼。
“爸......”秋末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秋末,你和小丽是怎么回事啊?”爸皱起眉头。
“我们?没事啊......”秋末镇定的说。
“什么没事?你抢走了我男朋友......”梁雅丽愤怒的说。
“什么叫抢?一个大活人,腿长在自己身上,我抢的走吗?”秋末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就和他们胡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