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不徐不疾的过着,平淡的没有一丝涟漪,除了李可心时不时的念叨一下林大帅哥,林秋末极少回家,那个新居所从那晚离开后一次也没有去过。
这天下午下课后,宿舍的几个女孩儿就去操场旁边的林子里,这片林子不大,天气渐渐热了,绿树林荫下,凉爽适宜,经常有学生在这散步,看书。林秋末拭了拭微微潮湿的额头,“这个地方不错,我们就在这儿吧。”张梓萌从包里拿出野餐布展开铺好,李可心一屁股坐上去,“今天好累,让我先伸个懒腰。”
“砰”还没有躺下,一个足球照着李可心的脑袋就飞过来了。
“哎呦,谁啊?不长眼睛啊”李可心揉着脑袋恨恨的说。
“喂,小妞,把球踢过来”不远处几个男生笑嘻嘻的。
“道歉,不道歉别想要球”李可心怒气未消。
“怎么着,想讹人啊,你自己的脑袋碍了我球的力道,关我球什么事?”一个头发挑染着几种颜色,痞痞的男生咧嘴一笑,满不在乎。
“你.......”饶是李可心平时嘴不饶人却也被这番不讲理的言论给噎的说不出一句话。
“哎呦,我看这位帅哥气度不凡,风度翩翩,说出来的话怎么像我们胡同口撒泼的二癞子呢”林秋末一脸的笑容可掬。
“这妞儿长的不错,嘴可不饶人啊,过来让爷调教调教”痞男的流氓本性暴露无遗,基本可以肯定这人不是学生,应该是社会人员。
“秋末,别说了,这人我们惹不起,走吧”张梓萌在旁边拉拉林秋末的衣服,林秋末甩开她的手。
“哈,爷?您高寿啊?您这一副童颜是怎么整出来的?”林秋末不甘示弱,嘻嘻笑着上前几步。
“秋末,你好厉害”李可心开心的大笑,也不说脑袋疼了。
“耶,这地可不平啊,小魏给你们校领导反应一下,把这地面好好平整一下,没有资金,爷我给包了,”痞男趾高气昂的对旁边的一人说。
“哈哈,那有什么地不平,因为本人是瘸子,所以让您费心了”林秋末哈哈一笑不以为然,“刚刚我们姐几个还说呢,这哥们儿球踢的不错,还想结识您一下呢,这下好了,您英俊潇洒的外表,过人的球技都不如您的话语和您不同于一般人的教养让人深刻啊,见识了,”林秋末冲他深深一揖。
“你.......”这小子气的张嘴结舌,疾步走到林秋末面前扬起拳头。
“秦守,你住手,丢不丢人?跟女生斤斤计较”其中一个人制止了他,林秋末刚才也注意到这个人,好像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你是林秋末?我是怀生啊,楚怀生”他兴奋的说。
“你是怀生?你真的是怀生?这些年你死到那儿去了,一直都没有见到你”楚怀生的出现让林秋末很是意外。
“我刚才就注意到你了,眉眼相似,就是不敢认,后来看到你伶牙俐齿的怼人,我就确定是你了”他转身对他几个朋友说,“这是我发小了,铁哥们儿,从小就被她欺负。”
“就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女生”他几个朋友嘻嘻笑着说,只有那个痞男还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们先走吧,我跟我发小好多年没见了聊两句”怀生跟那几个男生说。
“你今天让我丢了面子,我不会放过你的,走着瞧”痞男从林秋末跟前走过,声音只有她能听到。
“放马过来”林秋末冲他勾勾手指,嘴型他看的懂。
“他跟你说什么了?”怀生看着痞男离去的背影,“这个人眦睚必报,你小心些,如果找你事,你和我说,你留一下我的联系方式。”
“你交往的都是什么人啊”林秋末白了他一眼。
“一个哥们儿的朋友,不是一路人,非要跟过来”转身“嗨,美女们不好意思啊,得罪了,我替他道歉,学校门前这条路一直向东,走到头<秋天的童话>酒吧,让秋末带你们去,免单,都算我的。”
张梓萌微笑不语,何书玉小脸白白的还在捂着心口,李可心大叫“这才是帅哥的做派呢”冲怀生做着鬼脸,“哦,我的头,疼。”
“走吧,我们回宿舍,秋末,你们聊吧,我们先走了”张梓萌搀着李可心,何书玉自顾不暇还在抚着自己紧张的心跳。
“我家还在老房子那儿,从你们搬走以后,见过你哥几次,每次他都是急匆匆的也没有说上什么话,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吧?”
“我啊,当然很好”林秋末满不在乎的说
“小的时候,开始是我欺负你,后来就是你欺负我了,直到你搬走了再也见不到你”怀生抱怨道,相遇的欣喜掩盖不了几年不见的失落。
“我不知道怀生你还挺煽情的啊”林秋末打趣他道。
怀生是林秋末在老房子那儿不能说是最好的朋友,应该是不打不相识的惺惺相惜(好不要脸哦),因为是领养的,那些小孩子经常组团嘲笑她,“爹不要,娘不要,来个夜猫子喳喳叫;爹不亲,娘不爱,哭哭滴滴没人要”小小的人儿虽然不会表达,却也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说她爱哭,她偏不哭,强忍着眼泪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哭个痛快,然后洗把脸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早早就懂得人世间的冷暖,知道没有温暖的依靠便不再有任何的指望,没有了指望也就不会再有失落和伤心,有的只是让自己逐渐的冷起心肠,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眼泪可流了。林弈城虽然对她照顾有加,可是那时他毕竟也是个孩子,自然不能更多顾及到她幼小的心灵所承受的伤痛。
被欺负的多了不想再忍受,想着得反击,不然被欺负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逆来顺受不是她的风格,身世决定了一旦遇到什么事情,在孩子群里她永远是被排斥的,一般一个团体里面都会有两派,有事情的时候一致对外,没事情的时候两派也会发生争执(孩子们的精力永远是充沛的,多余的精力无处释放就会无事生非)。
林秋末记得当时好像是丢沙包,她从那儿路过就在旁边看了起来,怀生被扔的上蹿下跳的,还是输了,他不服输,就恨恨的说“都怪秋末在旁边看,把我看输了,不算,还来一次”
“怎么不算,输不起就不要玩”对方也不甘示弱,一个孩子瞅着我说“去,去,我们这儿不让野孩子看”
“就是,不让野孩子看”怀生来到林秋末跟前轰赶。
林秋末毫不示弱,抱着双臂一动不动,他上前推了她一下推个屁股墩,林秋末扭身一看,旁边有块砖头,转身拿起来就向怀生的脑袋砸去。
林秋末慢吞吞的回到家,怀生妈和满头鲜血的怀生已经在她们家客厅了,门口站了不少邻居,
怀生妈看到林秋末大声说“你这个野孩子,谁教的啊,你个女娃儿下手怪狠嘞”
妈再不喜欢她也不高兴在她的屋里头被人指摘“怀生妈,怎么说话呢,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怀生包扎”
“我怎么说话啊,我儿子脑袋被人砸个血窟窿,感情不是你儿子被砸啊”怀生妈扯着嗓门嚷道。
“那是他活该,谁让他欺负秋末”林弈城毫不示弱。
“你为什么砸他,你说”妈厉声问她。
“........”林秋末紧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一丝腥甜慢慢渗出嘴巴。
“秋儿,你怎么了?”林弈城紧张的看着她,“你嘴巴怎么流血了?”
怀生妈是个大嗓门女人,经常和怀生爸吵架干仗,开始邻居都很同情她,后来才知道怀生妈是个生事的女人,怀生爸气不过每次要动手还没有打到她身上,她就跑出大街,边跑便叫“杀人了,杀人了”怀生爸嫌丢人轻易不动手,怀生妈摸透了他的脾气,越发挑衅,邻居们也不再同情她,乐的看笑话了。
“行了,怀生妈,赶快带怀生去包扎吧”围观的邻居说
“我......”怀生妈并不想就此罢休
“妈,我们走吧”怀生拉着他妈的衣角。
“走吧,怀生妈,先给孩子包扎,回来再说啊,”妈急忙拉着怀生妈和怀生去医院了。
把怀生的头给砸了本来林秋末挺心虚的,可是后来她看怀生好像更心虚,有好几次都想和她说话却又欲言又止的走开了。
后来就是他偷偷给林秋末书包塞好吃的(想收买一个吃货就拿好吃的砸她吧),再后来就是怀生成了林秋末的死党,不但不再欺负她,谁欺负秋末他也会冲到前头。
“哈哈......”想起以前的事情林秋末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怀生问。
“笑砸你头的那次”
“行了,过去的糗事别提了,小时候不懂事,因为这你哥都不怎么愿意搭理我”他悻悻的说。
“你呢,怎么想起来开酒吧?”
“没有考上大学,就和朋友合伙儿开了个酒吧”
“你怎么会来学校玩?”
“哦,一个朋友的弟弟在这所学校上学,陪他一起来的,无聊就来踢球了”他看着秋末说,“辛亏来了,不然怎么能碰上你,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呢”
“习惯了你小时候蔫坏的样子,几年不见,越发会煽情了哈”秋末打断他的怀旧,“都在一个城市里,怎么会一辈子见不着。”
“你还是这么嘴不饶人。”他伸手想点她鼻尖。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嘻嘻笑着躲过,“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哥们儿。”
“嗯,最好的哥们儿。”他讪讪的笑着,“怎么样,请哥们儿吃个晚饭?庆祝我们相遇。”
“以后吧,今天我有点累了。”
“好吧,反正我有你电话了,随时联系啊。”
这天正在上课,手机突然震动,林弈城的电话,林秋末挂断回信息。
“什么事?正在上课。”
“请假来xx中心医院。”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林秋末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我,是妈。”
“........”林秋末长长出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放了下来,妈妈这个字眼儿对于她来说只是重叠词,书上描述的很伟大很感人,而她从没有感受到半分的温暖,也没有感受过一个女性的善意的笑容。
无数个睡不着的暗夜里,无边的黑幕蔓延了她整个的梦境,想象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是一对不谙世事的男女冲动的产物,还是灾星不详物(不止一次听到别人在背后说她太漂亮是不详物)。
在这个家妈虽然不喜欢林秋末,但她到底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家,她这样长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是不是太不人道?
下课请了假就匆匆的赶到医院。
爸焦急的站在病房门口,不时的向里张望。
“爸,妈怎么样了?”
“唉.......”爸看了林秋末一样,长长叹了一口气。
爸是个话很少的人,林秋末的身世加上性格倔强,不会讨巧,和两位老人形成了一种天然的沟壑,爸的沉默寡言和妈的强势,使得妈在家里一言九鼎,从秋末记事起,很少见到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即使是逢年过节,大家也是各吃各的,没有一般家庭常见的其乐融融。
“爸,明天专家会诊,你先回家休息吧”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林弈城满脸的憔悴。
“我再进去看看你妈。”爸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了。
林秋末和林弈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紧紧的抓住他,他轻轻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医院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紧张,现在不但紧张好像还有那么些难过,里面的那个女人从没有给过她笑脸,有的只是冷漠、呵斥,林秋末以为自己的心早就硬如铁,却没想到硬铁的缝隙,依然是柔软的疼痛。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名义上的亲情无形中牵痛了她?
外面起风了,从走廊的窗户望过去,天阴沉沉的,绿色的枝叶在风中摇曳摆动,枝丫上的一个鸟巢摇摇欲坠,她急忙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