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它又是横劈一击!
吾眼前仿佛浮现血山血海,森森白骨衬着朗朗穹日。
妈的,这时候撒杀气。
有何空暇躲闪?只得硬生生抗下这重锤一击。
“砰!”一声闷响,即是双刀互击响,亦是心头暮钟敲。
“咻!”一个不稳,身子迅速倒飞出去。再是“砰”一声狠狠撞上垣壁。
“轰隆……”背后的垣壁皲裂,散落下青灰之石,一地凌乱的石块参差不齐地铺着,犹如地毯,胜似针毡。
这次便就很棘手了。
半跪于地,嘴角挂血,大口喘气,回了些许膂力。
咋了口血沫,刚想起身。
“唰!”人影闪过,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九尺汉子立于吾面前,粗壮双臂环抱于胸,很是魁梧。
“龙燕岂否?果是缉榜榜首,若是平常,我定要缉拿。但今乾坤混谈,天云俱变;怕是变天,法律皆非,捉与不拿,可要再说。”借此腔音,——斐豪阳。
“哦?借汝之意,联手?”吾对曰,抬首与其对视。
但见他鬓发蓬松飘耳上、胡须飞舞绕腮旁,一副憔悴模样。先前豪爽的面容现也已是镀着阴翳,怕亦是遇到甚,“果是聪慧。”
与此同时,那骨人也拖刀至于此地:“呼……”他打了个响鼻,两道白烟直窜青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斐豪阳转身,直对着骨人:“牲畜,让你外公我——来盘盘你有何能耐!”
扯嗓聒吼,直吼得吾眼花耳鸣,半撑着的膝再是弯下着地。估计这嗓儿,吼死个人也不为过。
“砰!”斐豪阳冲着那“孙子”隔空一拳,又是破空之声,竟惹得音障之声爆出,散开了朵激波面。
只见一团白气腾空,由其手脱出,呈三尺圆形冲向那骨人,末部散白烟,划出道痕来。
“蹭!”骨人也是不落下风,反应倒是不迟钝,甩起手刀,架在面、胸,欲防其御己。
“砰!”
一团雾似的烟气弥漫着峡谷。似氤氲,缥缈在眸前;也似叆叇,缭绕于发面。
“嗡……”吾兀自鸣着耳,现在又是被这一整,要死不活,生不如死。
“呵!我当是什么魑魅魍魉,原是个噱头。”斐豪阳一开口,便吹散面前的气。
“呼……”一声响鼻传来,微微吹散了些雾霭,而兀自杯水车薪。
约莫半晌,这雾霭总算是淡去、隐去、没去了。这段空暇,骨人竟仅是呆傻般的立在那儿,静静地遥望吾等,令吾很是诧异。
“呼……”与此同时,吾蹙着的眉渐渐化开,耳聩之痛也总算是消退下去了。
一探体内,五脏六腑皆是囤积滩滩鹅黄之液。稍稍凝神,调控着这些液体聚集起来,只见一池鹅黄蜷缩在中丹田。
直起跪着的右膝,拾起落满尘灰的银刀。这刀名曰“辰星”,乃洋中陨铁所制,与吾作伴作了百年。
此乃宇宙所来,蕴乾坤之力;且由万米而下,涵阳刚之力;后则直射大洋,覆若水之气。并经由岁月之手磨砺,淀出一片年华,流光百年,恒久莫晦。
莫测邃邃,可唤星辰。
刚猛烈烈,可唤雷火。
若水沉沉,可唤溦霈。
岁月暮暮,可唤春秋。
“双点拉锯。”微启双唇,唤斐豪阳。
“嗯。”其应声。
“唰!”二人身影齐齐一闪,只留两团虚影杵在原地,二者并无半毫误差。
吾先行到了其面前,飞身一刀劈下,又是一金戈猛扯之声,火星直窜天穹。空中飘落着星蓝齑子,乃“辰星”所散。这一击用上了全力,但却是噱技,目的——干扰。
立马抽身后撤!
骨人接下空挡顺着一个横劈,仅是蹭着空气而过。
斐豪阳再是一拳补上,直击骨人空档。
所谓“双点拉锯”,并非左右皆顾,而是左右互补,各自找着属于自己对敌人的角度以进攻。
既有车轮战的消耗能力,也有调虎离山的高明,可谓精妙。
“砰!”一声闷响,斐豪阳拳落骨身,却仍破不了防。
骨人又是对着斐豪阳一刀,仍然落空。
吾继续兀自补位,欲攻。
一股不详涌上心头。
果然,它又是爆发过人之速,骨刃直逼吾。而吾只得半空架刀御敌。
不行,若是还继续如斯耗下去,吾等也会被其磨不完的膂力耗死。
“斐豪阳!”吾对着斐豪阳大吼示意。
他飞身跳将起来,只见拳影刀光交加,二人缠于一团,打得火热。
吾立马抽身落地,接着把刀尖朝下,猛地一杵,不深,正好没入碎土中,挺立不倒。
“啪!”吾双掌合十。
“一劫铠袍!”吾低呵着,琢磨着接下来的打算。
老样子,身上镀金裹镠、镶珉嵌瑜。
袍随风翔,哗哗响。
泽似镀蜡,锃锃亮。
只可惜,饶是现在的膂力想长久保持“阳”的状态,也是痴想,升华至“阴”那便是妄想。
不过……撑到骨人化齑——无虞!
“蹭!”一把抓起插地刀,刀擦地而过,溅出掺金的星蓝火星。
斐豪阳也正巧退下阵,身上殷红点点,丹彤条条。
“当……”辰星与骨刃相交,回声回荡在峡谷。
“墨虓!”
“森!”还是那柄嗜龙诛剑。
切,我要真信这家伙嗝屁了,我就傻X。他可是连吾之阴炎都奈何不了的无解之人,凌傲,霸雄。剑,乜以长空;人,冷淡漠然。
“砰!”嗜龙诛剑刹那破进骨人体内,直直贯穿而过,没入土层,死钉于地。尘烟如狼似虎扑来,萦绕双眸,看不清一丝景象。
“咔嚓!”整片地凹陷下去,仿佛一声雷打响在天下。吾摇摇欲坠,地脆裂不断。
“隆!”这片地再次陷下一丈,将先前才散去的些许尘烟弥补。整片地朝裂缝倾倒,凭空响雷一般的响声震慑万物。
虬随空而落,直直坠入深渊,这下,可真就是窜到无影之隅了。
蓬勃尘烟覆盖住眼前的一切,脑中只剩个前一刻的画面。
三个身影破出尘烟,——吾、斐豪阳,与墨虓。
“这一下差点把吾都一齐干掉,墨,以后可别殃及池鱼咯……”斐豪阳脚都未沾地,便一脸揶揄地打趣。
墨虓不语,面色有些潮红,眼边的空气中还掺着一圈氤氲——愠怒之气。估计是被骨人腰斩所气的,估计恢复全身得废有些膂力了。
别说,还挺其乐融融。
阳光普照在脸上,暖洋洋的。风一吹,凉爽。要是连此时都不算结束,那墨虓可真就是个噱头,甚至笑话了。
幸好这周围就有一片空地,可以落脚——安定地落脚了。
“扑腾。”脚刚沾地,便顺着惯性一软,弯膝下去,顺着一倒,仰面朝天,瞑眼惬意。
尽管身上殷红累累,却是无痛般,可以说是麻木不仁了吧,也可以说是吾心力憔悴,没有精力去起身罢。
睁眸,正巧赶上平旦之时。
东方欲晓,晓光熹微,驱散最后一抹殷暗。
——记于吉燠年间,时龄二十。
(应前199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