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参加完机械结构设计大赛的几天后，周启源苦苦等待的鹿鼎记终于到来。当然，请客者并非钟禄，而是郑志民。
场景：鹿鼎记，时间下午 2:10 分
郑志民：“没想到，来鹿鼎记吃个饭，还要‘挂号’。不好意思哈，让你等了这么久。”
周启源：“没事，不是说钟禄要请我们吗？他人呢？”
郑志民：“我本来微信他了，他说有事，让我们两个去。”
周启源：“哦哦，我感觉他在画饼。说什么请我们，其实是假的。”
周启源心想：就不知许晓胜的“海底捞”是不是也是一张画中的饼？不过，我已经把她和曾喜缘都拉黑了，无从求证了。算了，就算她请我去，我也不会去的。我可不想让女孩子破费。
郑志民：“肯定是了，他说说而已，别信就好。”
周启源：“谁会信啊！”
旁白：服务员上了几个菜，有香辣炒虾、招牌酸菜鲈鱼、黄金腊肠蛋炒饭、辣椒脆皮烤鱼、香辣酸笋，茶是八宝花茶。
周启源：“今天这是怎么了？点了这么多菜，可不像你啊。”
郑志民：“没什么，吃啊。我才发现，这里的菜都好辣。”
饭桌上，郑志民在倒茶时，流了一桌。
周启源：“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最近有什么研究吗？”
郑志民：“哎！”
周启源：“咋了，有事说事。”
郑志民：“是这样，我们之前不是做了一个，手势控制的机器人吗？”
周启源：“嗯嗯，我记得。那个手写体，还是我用‘文本流’的方式，硬是将计算机视觉问题，转为 NLP 问题解决的呢。”
郑志民：“是啊，如果没有你，恐怕我的那个机器人，就是废铁。”
周启源：“你也别这么说，毕竟没有你设计电路，我的算法也是屠龙之技。到底怎么了，难道是手势捕捉那一块，出现了问题么？我也是第一次，将‘文本流’应用到实际项目上。所以，可能......”
郑志民：“不，‘文本流’太完美了，太天才了。你是知道的，要是用 CNN，我那个破烂肯定会跑到烧掉。你的‘文本流’，不仅识别率很高，而且占用的空间很小。跟 CNN 比起来，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注：CNN 即卷计算机网络）
周启源：“那你为什么唉声叹气，哈哈，我知道了，该不会你电路设计得不好，烧了吧？哈哈，郑大佬也有......”
郑志民：“不是，不是的，我的电路没事。”
周启源：“那到底怎么了，既然电路没问题，算法也没问题，应该没事啊。难道网上有人嫖了我们的项目？那我觉得，只要他不会太出格，按 BSD LICENSE 来，也没问题啊。”
（注：BSD LICENSE 即 BSD 开源协议。这个协议规定，如果参考者参考了有 BSD LICENSE 的项目，那么，他的项目也必须开源，而且也得服从 BSD 协议。）
郑志民：“也不是。”
周启源：“难道他没按协议来？这可不行，这也太无耻了！”
郑志民：“也不是。”
周启源：“那到底是什么？如果他服从协议来，那他的东西也得开源。你该不会是觉得被嫖了，害怕别人超过你？技术这东西就是这样，高人指点、贵人扶助、小人监督，这样才会进步。”
郑志民：“不是，我实话跟你说吧。”
郑志民看了一眼周启源，随即望向窗外，叹了一口气。
郑志民：“有个企业的老板，他联系到了我。要把我们的技术版权买下来，他给了我两百万。”
周启源：“哦？那你呢？”
郑志民：“我现在已经把项目......撤下来了......”
周启源（拍案而起）：“你混蛋！”
郑志民：“可是，他给了我们两百万啊。”
周启源：“你当我是什么？你这是把我的孩子给卖了！”
郑志民：“两百万啊，要不你就留我十万。”
周启源：“你就算给我一千万，我也不会出。你赶快，把项目再开源上去，快点！快！快去！”
郑志民：“可我合同已经签......”
周启源：“你当我的‘文本流’是什么？你那堆破烂，随便拎出一个搞通讯的，就能做出来。‘文本流’呢？它还只是个开始，它是一个天才，在天才的时间，天才的场合，天才的...诞生出来的天才中的天才。”
（声音开始发颤）“我，还有互联网上的大家，还在为它增砖添瓦，它很快就会成为富丽堂皇的大楼。然后，它会让深度学习去见鬼，它让一个小小的单片机，跑出 GPU 才有的效果。它还会让 Google 眼镜成为可能，我甚至都想好了，以后用‘文本流’，做一个中国眼镜，对，就叫中国眼镜。”
“‘文本流’可以赋予小水杯生命，让它看到主人，就会喊一声 Hello World。它可以让宠物机器人，不会在断网的时候，立刻瘫痪。它甚至会让风扇，不再机械转动，而是用眼睛，看出哪个更需要清凉。茶盘看到客人，会识别出他喜欢的茶叶。失明的人，不需要永远活在黑暗中，因为机器视觉代替眼睛，将不再是不可能。它甚至让自动驾驶，不再是实验室里的玩物。”
“‘文本流’，让一个芯片，变成一双眼睛。一双不用连接谷歌大脑，不用 5G，就能快速洞察一切的火眼金睛。如果能推广到世界，将会有更多的人，创新出你我想象不到的用途。再然后呢？新的科技，将会影响我们的世界。它甚至会引发一场，新的革命——智能革命。这样，全世界的人们，就能享受到更多的福音。”
“甚至你我所期望的，精神凌驾物质的世界，每当我们天马行空地描绘给别人看时，会有更多的人点头相信。在之后的时间里，开源，就不单是软件的开源，也包括任何技术。也包括人的心灵，人与人互相理解的时代，就会更近一步了。”
（忍不住哭了）“然而，本应该大展身手的它，却被拴住了，驯化成了私人的工具。它本应该无私地造福人类，但现在却成了某个老板生钱的百宝囊。你将会看到另一方景象，全世界的人，都再给某个大佬付税金。人们享受着科技，代价就是为了本应该免费的成果，付出血汗和酬金。或许更严重的，人们生活在 Big Brother 的监视之下，惶恐度日，仿佛到了《一九八四》里的世界。”
“当初特斯拉撕掉了交流电的版权，人们才生活在电力之下。现在你却把‘文本流’卖给了一个贪婪的商人，这样，世界的进步，将会推迟 20 年，甚至一个世纪。这是谁的错？你！”
“上帝宠我，给予我灵感，将他的宝贝儿子，给予一个致力于开源的人。本应该在我呵护下，在互联网的诸位的呵护下，服务世界，造福社会。但上帝没想到，会被一个邪恶、见利忘义的人，把它当成宠物卖了，从此被圈养起来。”
“更何况，它还很弱小。如果给我们，给世界的众人，去开发，挖掘它，它能侵吞世界。但是，这样的潜力，却会因为目光短浅的商人，而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是谁的错，是你！”
说完，周启源双手支面，泪流不止。郑志民早已泣不成声，良久，他终于发话了。
郑志民：“老周啊，我真是傻了。我不该因为自己家里出事，就贱卖了‘文本流’。”
周启源（啜泣良久，揉了揉太阳穴）：“你家里出事了？”
郑志民：“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比你刻薄。我妈病得快不行了，我不能看着她不管。”
“开源是那么的美好。可是，人们不能只要工作，不要面包。我不能抛弃生我，养我二十年的老妈，我真的做不到啊。”
周启源：“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不能说你是对的，可也不能说你是错的。你让我再想想吧，哎。”
郑志民：“我可以为了开源，不要面包。但我不能为了开源，让家人、关心我的人，和我关心的人，没有面包。这样，你把钱拿去，就留给我十万，好吗？”
周启源：“算了吧，你我对半分吧。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走吧。”（郑志民下）
旁白：周启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菜，良久不动。终于，他要了杯红白，蓝白，吃了几口。之后，拿起筷子，敲了敲餐盘、碗具、杯子。略微地调了一下桌子上的食物，再敲了一会，终于掌握了旋律。就这样，他独自一人，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反复敲打着《小星星》、《两只老虎》。《三只小熊》，面无表情地淌这泪。
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