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来过后,雨已经停了,而这时已经过了两点钟了。
下了楼,就有一位仆人递给了他一封信。韦斯德接过信件一看,发现寄信的地址是《洛纳林百花报》报社处,寄信的人是报社的编辑缪雪·佩雷茨女士。
“我的稿酬终于到了。”他惊喜地将信件拆了开来,发现里面除了有一封信之外,还有几张钞票。
数了数,总共有一镑十二马仑七银元。
看来卖的还不错啊,都快接近两镑了。
将那封信也摊了开来,一行一行地往下看。
除了开头的寒暄之外,接着便是对他的文章的夸赞,对他的文采的赞美,以及稿酬寄过来的数目,还有对他以后多多投稿的期待等等。
看完之后,韦斯德便将稿酬放回了黑色皮质大衣的口袋中,将信件塞回到原来的信封里。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便又上了楼,准备开始继续写作,骗点儿钱。
这一次,他决定不再魔改前世那位大文学家的作品,而是决定抄改前世其他小说作家的文章。
他思索了许久,于是用圆腹钢笔下笔写道:
“有些女孩子生来花容月貌,秀色可餐,只可惜命运多舛,偏偏生于小职员家庭。”
“本故事讲的就是这样一位女士。她没有嫁妆做筹码,也无望继承到遗产,因此根本没有机会去结识有钱有地位的男子,得到人家的赏识和爱慕,并娶她为妻。攀高不成,只好低就,随便听从家里安排,嫁给了政务机关里的一个小职员。”
“既然没钱装饰打扮自己,穿戴也就很朴素,但是她像沦落之人那样,总不免黯然神伤。须知女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社会等级,也没有什么种族类别,她们的姿色、她们的风韵、她们的魅力,就是用来标志她们的出身和门第。她们高低贵贱,完全取决于她们是否天资聪颖,生性风雅,以及秀外惠中,普通人家的女儿有了这些资质,就能与最显贵的妇人分庭抗礼了。”
“她感到所有这些天资丽质与生俱来,本该享受尽结果却受苦人间的荣华富贵,结果却受苦受穷。房子简陋,家徒四壁,桌椅破旧不堪,窗帘也不堪入目。家中的一切,换了另外一个同阶层的女人,甚至都毫不理会。而她却终日深受煎熬,心中郁结了怨愤闷气。”
“有个矮小的贝尼塔女人来干简单的家务活。她一见了,便不免唤起惆怅的遗憾和狂热的梦想。她想入非非,幻想自家的候客厅寂静肃穆,四壁镶着东方的壁毯,由高大的青铜枝形烛台照的通明透亮。还有两名身材魁梧,穿着制服短裤的仆人,半躺在宽大的安乐椅上,在暖气的闷热中昏昏欲睡。”
“她还幻见自家的大客厅,装饰的绸缎古色古香,家具十分精致,上面摆着古董珍玩。小客厅则尤为雅致,芳香宜人,特别适合午后五点钟聊天,接待最亲密的朋友、最知名的人士,即所有的女子都追慕并渴望其青睐的名流。”
“每当晚饭时,她坐到桌布三天未换的圆桌前,而坐在对面的丈夫打开汤盆盖,乐不可支地说道:‘哈!多么美味的炖火锅!天下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每当这时,她就幻想起精美的宴席,幻想起亮晶晶的银餐具和镶在墙上的壁毯——上面的图案有古代人物和仙境密林中的奇鸟;她幻想起用华丽的餐盘端上美味佳肴,自己一边品尝粉红的鳟鱼肉或者松鸡翅,一边面带神秘的微笑,倾听着耳畔喃喃的情话。”
“她没有漂亮的衣裙,有没有珠宝首饰,总之一无所有。而她所喜爱的,偏偏就是这些东西,感到自己是为这些东西而生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讨人喜欢,令人艳羡,自己风情万种,引来众多追求者。”
“她有一位有钱的朋友,是她在知识与智慧教会的寄宿学校读书时的同窗。她再也不愿意去看人家了,因为每次回来,心里都痛苦万分,一两几天都那么伤心,懊悔,悲痛欲绝,流泪不止。”
“且说一天傍晚,丈夫下班回家,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
“‘瞧!’他说道,‘这是给你的东西。’”
“她急忙拆开信封,取出一份请柬,只见上面印着:
卢瓦泽尔先生偕夫人:
兹定于一月十八日,星期一,在本部大楼举行晚会,敬请光临。
王国政务部乔治·波诺暨夫人”
“出乎丈夫意料,她非但没有欣喜若狂,反而赌气将请柬往桌子上一丢。嘴里咕哝道:”
“‘你要我拿这个当什么用?’”
“真的,亲爱的,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你从不出门,这次是个机会,多好的机会!不知费了多少力,我才弄到这张请柬。人人都争着抢着要,特别难弄到,发给部里职员的不多。到了晚会上,那些当官的你全能见到。”
“她怒目而视,瞪着丈夫,颇不耐烦地嚷道:”
“你要我去,穿什么衣裳啊?”
“他还真没想这茬儿,不禁讷讷说道:”
“‘你穿着去看戏的那条衣裙,我看就很好了......’”
“他见妻子哭了,一时愕然,不知该怎么办,便不讲话了,愣愣看着两大滴眼泪,从妻子眼角缓缓流到嘴角,他终于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这是怎么啦?你这是怎么了?’”
“不过,她强打精神,压下难过的心情,擦了擦两颊的泪痕,语气平静地回答:”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没有像样的衣裳,也就不能去参加这个晚会了。哪个太太的行头好,你就把请柬给人家吧。’”
“丈夫不免沮丧,便又说道:”
“‘喏,马蒂尔达,说说看,一件合适的衣裙,别的场合也能穿出去,最最普通的,大约要花多少钱?’”
“她考虑了一会儿,心里计算数目,也细想能提多少数,才不会吓着这个节俭的小科员‘哎呀’一声当场拒绝。”
“终于,她犹犹豫豫地回答:”
“‘我也说不准,但是我觉得,有五十金镑,就能应付了。’”
“他的脸微微变色,因为,他刚好积攒了这样一笔钱,准备买一支枪,也去打打猎。到了夏季。可以同几位朋友去南泰尔平原,他们星期天,总是去那里打云雀。”
“不过,他还是松口了:”
“‘好吧,我给你五十金镑。你可要想法儿买一件漂亮的衣裙。’”
写到这里,韦斯德发现自己已经用了好几张草稿纸,手臂也已经有些发酸了。便停下笔来,仰头靠着椅背,开始放松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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