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今弦为赵端梦中呓语所吵醒。
“你这伤,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功夫也只能择日再学。”
见赵端汗珠滚滚,她心想他大概是发烧,于是打盆水为他擦汗。
“别帮我擦了,没用。”赵端打断她,说话似乎也少了几分力量。
“不应该啊,我明明帮你上过药了……王行德的暗器淬了我今府特有的毒,若非他王威派人灭我门,他怎会学到这种毒!”今弦握拳,愤怒至极。
待今弦冷静思考后,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那两处伤口的确上了药,莫非他还有其他伤口未处理妥当?
梦中的身影渐行渐远,赵端双眼半睁,瞥见今弦又为他擦汗,禁不住笑起来。
“笑甚?”
“有生之年幸得一人照顾我,我自是高兴。”况且照顾他的人还是他喜欢的姑娘。
今弦手中的动作未停止,心中却疑虑重重。
他们只是再次见面,他对她便已毫无戒备之意,她似有一种赵端很信任她的错觉。
但是身为杀手、刺客,赵端又怎会毫无保留地去信任一个不熟悉之人?
今弦又仔细观察一阵,见赵端一直都是侧身而睡,便猜测他的背部受伤。
“我帮你擦身。”今弦面不改色。
赵端原要再度睡下,听见今弦的话,霎时睡意全无,张嘴便要回绝。
“倘若赵公子觉得我是趁人之危之人,那我就蒙上眼睛。”
赵端叹气,本是为了救她而来,现在他反而被她所救。
赵端摇头,“有劳姑娘了。”
于是赵端再度睡去,今弦将赵端的腰带解开,小心拉开,而后听见某物落地的声音。
今弦弯腰查看,见那支蓝色步摇,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原来如此。”今弦自言自语。
待为赵端背部擦拭,上药后,今弦坐于桌前,取些许墨于砚中,蘸墨书信。
翌日巳初,老鸨见地面的血迹于小舞的房前没了踪迹,便扣门以待进入。
今弦拉开门,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何事?”
老鸨心中不安,却还是缓缓开口:“小舞,这地上的血……”
老鸨话语未完,今弦已割断老鸨脖上血脉。
今弦擦拭着沾了血的匕首,表情甚是漫不经心。
隔着长廊见到此幕的小影不禁捂住嘴,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今弦只眼眸微转,“既然看见了不该见的东西,那自然是要做出选择。”她知道小影一定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今弦依旧面无表情,用丝帕擦拭着刻有“赵”字的匕首。
匕首以箭一般的速度飞向小影,徒留小影的一缕青丝留在空中,而那匕首与小影的脸颊险些相触。
“小影先别哭,你且做好选择,我便放过你。”
小影仍无声落泪,身体颤抖不止。
“我问你,老鸨究竟怎么走的?”
小影犹豫片刻,“是……是和王公子起了争执,被王公子杀掉的。”
“不错,脑袋挺灵光的……不枉我俩‘姐妹’一场,这些天我找些证辞,让这儿明面上成为你的地盘。”
小影思考着她的言外之意,暗地里便是她小舞的地盘了?
莫非老鸨背后之人同小舞有过过节。小舞想要斩草除根,又不想浪费这块情报圣地,便安排眼线,她小影便是不二之选: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那……既然我已是你的人,姑娘可否允我知晓你的名字?你的真名。”
“今弦。”
小影算是见过老鸨背后之人的一员,又获悉邻镇阳川大户今府沦落,此事被闹得人尽皆知……
“难道你想报复王家?”
“是,那是王威欠今府的!小影,你我好歹姐妹一场,若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定待你不薄……”
小影跪地,作势向今弦磕头,“小影愿为今弦姐姐肝脑涂地。”
若她不肯助今弦,下场自然同王行德及那老鸨无区别吧……何况今弦之前的确待她极好。
“好,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那就快快请起。”今弦扶起小影,“稍后拜托你去趟医馆,置办一些外伤药给躺在床上的那位公子;至于青楼,我会想法子弄来地契,你只收下便可。若有王家人问起老鸨的下落,你就告诉他们老鸨的死因,现在,你就是这里的主子。”
今弦并未抬眸看小影,她怕她现在带有命令性的语气及冷漠的表情会让小影对她徒增畏惧。
走出青楼,今弦回眸瞥视一眼,终是拢袖离去。
以后总会遇一人与她志同道合,对酒当歌吧。
……
“呵,这不是我们的乞儿赵端么……”吴岳站在暗煞阁正厅前嘲讽赵端。
赵端不语,进入阁中的第一日,他便被阁主夸赞过天赋异禀,是习武的好料,此后他便被现榜单之首吴岳针对。
“笑够了?我宁做乞丐也不愿像你一样去偷抢,其实我也看不起你……”
“赵端,你!”吴岳恼怒,因为赵端总会让他不知如何反驳。
于是吴岳拔刀,向赵端刺去。
赵端侧身躲避,“不过是蛮力罢了,我现在打不过你不代表你一直能欺压我。”
“公子?公子可是醒了?”
赵端睁眼,发现眼前的紫衣女子有些许畏惧。
“不用怕我,我不会杀你。姑娘有何要紧之事?”
“今小姐给您留了封信,公子请先读罢。”小影将信递给赵端。
赵端接过,拿出信纸。
“赵公子,我虽然不太明白你为何会帮我,但我还是得向你道句谢。此外,此地现归我管,你若行动不便,大可于此地休养多日再做打算,记得每日上药。”
赵端脸上笑意未尽,“我会变强的,等我。”
京城,王府。
地上的女子衣衫不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愤恨地盯着当家主母沈氏。
“父亲,您可还有心?当年是谁助你走上如今的高位?这朝堂之上位高权重,居心叵测,后院亦是如此,即使我处处小心,时时谨慎,也逃不过母亲对我的诬陷,道女儿与人私通。您说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会与谁去私通?父亲明察!”
眼前的女子态度不卑不亢,但凡她父亲有对她半点上心……
她错了,原来她的生母于父亲而言,仅是上位的工具。
“逆女!”男人拂袖,作势打在她的脸上。
“报--”家丁小跑至后院,“老爷,有封寄与您的书信。”
男人瞥一眼女子,用手指指向她,“稍后再好好教训你!”
男人又撕开信封,从信封中倒出一个扳指,瞬时,他的脸色由怒转恐。
“王威,以前我敬你是因为你算我们半个亲戚,故对你尊敬,今时运不同,是你有愧于我今家,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此外,若敢动王行忆丝毫,我保证不出两旬我定会让你倾家荡产,你最好考虑清楚,本小姐有空陪你玩儿。”
男人撕碎信纸,咬牙切齿,“好你个今弦!杀害我儿,还让王府亏空……”
他又看向地上跪着的女子,想到方才的威胁与近日王家产业的亏损,“你别以为今弦能救你,她早就自身难保了!抄女戒一百遍!明日之内上交。哼!”接着拂袖离去。
女子眼角仍有泪水,不过她所谓的父亲看不见。
“小姐,待表小姐到京城后,我们求她带我们离开可好?”丫鬟扶月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替她拍落裙上的灰。
女子拭干眼泪
,“我本以为父亲会念及母亲旧日的恩情......当下我才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