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中,青衣女子利落地将剑插入黑衣男子的胸膛,抽剑时男子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紧接着,她把黑衣男子踹在地上,夺过他的马,跨上马扬起缰绳,朝马一个鞭打,马于是冲出重围。
事与愿违,大抵天要亡她,一群黑衣男子从山路两侧的灌木丛中跳出,如城墙般挡住她的去路。他们手握的刀刃被阳光照得锃亮。
青衣女子心中虽是紧张至极,却未让自己露出半分怯意。然掌心的汗出卖了她,暴露出她的焦虑。
前有拦兵,后有追击者,她今日恐是凶多吉少。
约莫眨眼的功夫,为首的刺客向其他刺客使眼色,众刺客便一齐向她刺去。
青衣女子拔剑,在众多刺客中如游蛇般抵抗,剑尖一挥,又有两三位刺客倒下。
待到时机成熟,她冲出刺客的包围,还不忘瞧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终是不以为意。
而后追击的刺客与同伴会合,见同伴惨死,再摸一把不远处马蹄印消失的路面,路面上的土散开,露出另一个马蹄印,刺客之首怒到:“该死!还是让她跑了!”
另一名刺客上前安慰头目:“前辈,那叫做今弦的女人跑不了多远,我们暗煞阁的刀……更何况赵前辈此时指不定正在阳川镇上候着她出现呢!赵前辈现如今哪次失过手?”
刺客头目这才松了口气,“也罢,还是回阁静候赵端佳音吧;只不过吴岳……唉,可惜了。”
另一边,青衣女子快马加鞭,赶到了阳川镇。
“姑娘且慢,请出示您的路引。”守镇小兵拦住青衣女子。
“我的路引于途中不慎遗落,奈何仇家对我追得过分,我也就无法折回去找路引……”
“若无路引不可入镇。”小兵拦住青衣女子,见她脸上的血渍,所言倒不像是假话……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放我进去;第二……”
女子拔刀,架在小兵的脖子上。
小兵年龄小,见识少,又是头一次被人威胁自己的生命,二话不说便开了入镇通道。
“别找帮手,当心掉脑袋。”女子收剑,牵马入镇。
青衣女子见一妇人牵着小孩,于是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这位夫人,在下适从远地归来,见您面露怯意,且镇上行人稀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悄悄躲在妇人身后,“母亲,这个姐姐好可怕……”
妇人摸着孩子的头,一边安抚孩子一边回复今弦:“今府辰正时便被官府围了起来,议论着应是遭到仇家灭门……唉,纵使今府再厉害,在几十号刺客面前凭今武的一己之力,又怎会得周全?只能束手就擒……”说罢妇人拉着小孩快步走远。
青衣女子衣袂中的手握成拳,直奔西面的今府去。
行至今府,青衣女子见府外的守兵,不由得眉头一皱,早些时日便听表妹在信中道今府恐怕有难,让她从速回府,现在看来……无济于事罢。
她上前去,两守兵拔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其中一守兵呵斥她。
一盏茶的功夫,府外守兵皆倒下,青衣女子大步走进去,直奔书房。
在书房前,她却突然停住。
枫叶落地,书房内飞出四片飞镖,青衣女子微微侧身,躲过一片后拔剑抵挡其余三片飞镖。
飞镖挨个落地,书房门打开,其中走出一位玄衣男子,笑道:“早听闻今弦姑娘身手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玄衣男子走向她时,女子快速打量着他:身着玄色锦袍,刺绣绿竹,腰挂的玉佩亦是上等红玉制成,正面镌刻“赵”字,眉毛清秀,眼眸中透露着坚定,虽是含笑,却隐约能感受到杀气,想必他就是师父口中的暗煞第一人……
“公子谬赞,想必公子于此等候并未太久,凭借你一人的力量绝无可能杀死后院三十几号人……这不就道明……你是专门被派来杀我的。”女子充满防备。
“姑娘好眼光,既然我此行的目的已被你看穿,那我亦不拐弯抹角了,失敬!”
赵端紧握匕首,朝今弦刺去。
今弦的剑未完全出鞘,她挡住赵端的匕首,复拔剑,剑尖直指赵端喉部。
虽然今弦用了七分力,但赵端双鬓的头发被斩断一寸。
“赵公子,你赢不了我。”今弦看着手上趁他不注意摸来的玉,脱口而出。
赵端颈部被今弦剑尖所伤,流出少许血,“姑娘休要口出狂言。”
赵端此次的力道又大了几分,他之所以退让几步,是因为他从没刺杀过女人,故而有些心软,但这女人轻而易举便夺过了自己的玉佩,还能伤他,想来是他掉以轻心了。
今弦步步后退,赵端步步相逼,直至今弦无路可退,才给出致命一击。
剑刃相触,赵端和今弦皆用尽全力。
良久,今弦收剑,口中喷血,抬袖捂着手臂沿房门倒下。
赵端亦缓缓收起匕首,细细打量着今弦手腕上的银制手镯。
一番打量之后,他一改戒备的模样,小心地抱起今弦,进了弦音居。
“女儿会跟着师父认真习武,爹爹莫要挂念我。”
“好……不愧是阿弦;不过爹爹要你记住,习武之人,武功得用于正道,莫要过分江湖。”
“爹爹,女儿愚笨,何谓正道?”
“顺圣意,敬八方,救黔首,护太平。”
……
“名利于你,当真如此重要?”今弦心有不甘。
“是又如何?今府现如今萧条之景,恐凭你一己之力还不足以重振……简直可笑至极,有朝一日你会死在我手上!”王威狠狠瞪着今弦,扬起鞭子……
“不要!”与此同时,今弦从床上挣扎而起,泪水夺眶而出。
今弦看向周围熟悉的环境,多年未见的花梨木质床,直棂窗似乎未堆积尘埃,还有熟悉的床榻,从前她时常坐于其上刺绣……
“做噩梦了?”赵端走在房门前见她醒时哭泣,于是得知她此时的想法,“你别太担心,你手腕以及手臂上的伤口我已帮你上药,不会留疤……对了,此药姑娘好生收着,见你腹部有血,我们男女有别,就未帮姑娘上完药……”
赵端走近,将药瓶放在他手心。
赵端见她残存的泪痕,又赠她一张丝帕。
“记得好好敷药,方才你进门时迷晕的守兵快要醒了,姑娘速速离去吧,我先走一步。”说罢,赵端转身走向房门。
门前,赵端回眸看向今弦,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意:“姑娘功夫真好,下次相遇你得教我功夫!”
待赵端远去,今弦紧握手中的药瓶。
守兵醒后即包围弦音居,虽说不可追上那用轻功逃走的玄衣男子,但他是从弦音居走的……
其中一守兵推开房门,见今弦吃力地从床上站起来,欲上前捉拿她。
今弦拔下头上的簪子,簪子迅速划过守兵的脸,那守兵只觉脸颊疼痛不堪。
“女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便让弟兄们退下。”
“休要耍阴招,否则……”今弦用手划过自己的脖子。
守兵果真退至门外,今弦见状,以防对方有花招,于是从窗跳出。按住伤口,直到小跑至今武的书房。
今弦进入,踩下机关,小跑进密室,取下墙面挂着的青锋剑。
抚上剑身,两尺剑尖泛着点点青芒,果真如其名般。
“云无忆,小女既拜你为师,那就别对她客气,宜赏罚分明,切莫因她是女孩儿就惯着她。”
“那是自然,我徒定会乖巧过人,对吧徒儿?”
……
“徒儿你先跑,为师帮你断后!”
云无忆同刺客近身搏斗良久,终是有些吃力,眼下的情形是让今弦先跑,再搬救兵……
“愣住做甚?快走啊!”他生平第一次朝今弦吼,亦是最后一次。
今弦咬紧牙关,不愿再回想那日在云山的场面。
脑海中师父被几把剑同时刺中,倒在血泊中,让她怎能忘却?
今弦终是握拳。
杀今府上下几十人以及她师父的仇,她必要王家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