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明军没理会自己派去的使者,董山胆战心惊,连忙联络各大部落酋长,共同抵抗明军,并告诉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死战到底了。
按照眼下的局势,爱新觉罗董山明白死守建州三卫是没有丝毫胜算的,自己只能集中兵力,利用辽东的有利地形,在野外寻找机会重创明军,而且只能断其一指!
如果赵辅能预知未来,一定会大吃一惊,甚至还会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这完全就是后世老奴,努尔哈赤“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翻版!于是,爱新觉罗董山集中了自己所有的兵力:三千步兵、数百骑兵、,十门老旧火炮、五千奴兵,全部拉了出来,大军从建州卫城出发,朝着北面杀去,建州卫城中只有族中一些壮妇和老人防守,没有一兵一卒,并且留下后手,一但大军败了,就让族人山里跑,留元气。
右路军由风凰城黑松林遭到女真伏击,明军积极反击女真败退摩天岭,“杀!”喊杀声满天,满山遍野明军与女真大战,尸横遍野,女真惨败,溃败!
明中路军入今新宾境后,连破佛阿拉、张打必纳、戴咬纳、朗家、嘹哈等诸寨,“焚烧其庐舍,杀掠其人民”,许多建州女真人逃入深山藏匿。
李满住和长子李古纳哈等为朝鲜军擒斩,鲜血染红苏子河、婆猪江,建州女真人尸横遍野。
明军和朝鲜军历经一个月的围剿,共契寨四五百座,女真人家的牛、马、家畜茫然一空,并释放女真人阿哈(奴隶)千余人。战后,大明又将俘虏董山等杀死,其弟秦羊等几百名女真壮勇,被谪戍福建等省份,使他们永远身处异乡。
自此,建州卫沉寂了一百多年,直到万历年间才恢复了元气!
明军辽东大捷的消息传到北京,朱见深大喜,认为这事是自土木堡以来,明军军事上的重大胜利,特地命令内阁大办,午门献俘,向天下颁布平夷诏书,振奋人心!
礼部尚书姚夔,礼部侍郎许峥,与一并鸿胪寺官员正在向商络,彭时,刘定之三位禀告献俘之典的流程。
许峥道:“先令兵部以露布奏闻,由礼部告示文武百官,锦衣卫设仪仗。教坊司陈礼乐,鸿胪寺设赞礼,刑部设献俘官,遍请诸蕃使客人等观礼。”
姚夔道:“是日,文武百官具朝服。再设露布案于午门前,宣露布官一员,展露布官二员。天子御奉天门后,鸿胪寺跪奏请上乘舆。至午门楼,百官行礼。进露布。刑部官至楼前跪奏云,伺旨。于西厢杖敌酋后,天子释其罪。所获俘囚、咸赦其罪……”
“……天子于午门前颁平夷诏之后礼毕,次日告于郊庙。行翰林院撰文,太常寺办祭品。”
二人奏完,等待首辅商络示下。
“献俘仪式,祖有定制,故而天子御奉天门,再乘舆至午门楼,此事不必再议。
商络这建议可谓合情合理。礼部二人听了都是称是,没有丝毫反对。
姚夔复道:“元辅,献俘大典上,于午门上宣读平夷诏乃是重中之重,此诏告文武百官,谕天下黎民,慑外夷番邦,让四海八荒畏我大明煌煌之天威,此乃头等大事。”
商络闻言点头表示知道了。
说完后姚夔等,以及鸿胪寺官员一并退下。
这时彭时向商络说道:“今日文华殿请安之时,圣上曾向我问过平夷诏之事,圣上言道,昔日强汉之时,饮马瀚海,封狼居胥,犁庭扫穴,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昔日我太祖,太宗北征大漠,捕鱼儿海一战,击溃北元皇廷,陛下至今还念念不忘,此次,赵辅辽东大捷,不知能否青史留名?”
商络笑了笑,“我看可以,对了,平夷诏书拟好了么?”
“翰林院那边正在拟呢,快好了吧”刘定之说道。
“什么,还没弄好,翰林院要是误了大事,别怪本阁不讲情面,三天之内,我要看到诏书摆在文渊阁。”“是!”
距离献俘大典不过半月。
各个衙门都在筹备此事,至于翰林院里自是忙碌。
每天各种歌功颂德文章写到手软不说,这还仅仅是写给皇帝看的,甚至告祭太庙,这等烧给死人看的文章,也是出自翰林之手。
就算这死人不是别人,是现任皇帝的列祖列宗,但写文章给鬼看,众人都感觉没热情。
文章写得毫无意义,但仍必须写,所有也不得不在文章上下功夫。
包文接过程敏政端来的酸梅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献俘大典日近,在午门上诵读大诏却还未写好。能不着急吗?”
圣旨有几种形式,,一曰诏,二曰诰。三曰制等十种。
诏书虽起于先秦,但如尚书尧典里,尧逊位禅让给舜,告知臣民,就可视作诏的形式。
到了大明,诏专用于大政令,用于最重要的圣旨。
如登基诏,大赦天下等等,都要诵读颁之四方,诏告天下。至于其余诰,制,所施用的对象乃个人,地方,而不用向天下臣民公布。
在明朝大诏常是礼部尚书请诏书用宝,先于阙廷开读,然后颁行四方,让天子的旨意随着诏书布于天下。而这一次借着辽东大捷,天子颁平夷诏向天下臣民,外国番邦宣扬我大明旷世武功,自是不同一般诏书。
罗明道:“我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三易其稿,可是一到元辅那就被打了回来。”
“我等都不知如何写了。”
其他翰林也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
“大诏非同小可,若写好,可以传世,元辅要求太苛,也是正常的。”
“听闻元辅一贯如此,王兄等人轮值东房,被打回重拟的诏书还少吗?”
众人讨论之间,陈延熹亦来到检讨厅中,见了三人道:“尔等平夷诏还未拟好吗?昨日廷议之上,天子向我翰林院催问此诏,今日又宣我入宫,本官都不知如何答之。”
三人一并向行礼道:“学士,我等非文章不济,只是难入元辅之眼,实在无能为力啊!”
“也罢,你们若是写得不合元辅之言,本官唯有让讲读厅讲官来撰文,不能误了国家大事不是,他们侍俸皇上多年,必深明天子与辅臣心意。”
众翰林都是长叹,这等诏书本都是史官草拟的,眼下竟要去讲读厅让讲官来代拟,这不是削了他们的面子吗?
就在这时一人道:“学士,何必劳烦几位讲官,在下请代之。”
众翰林们都是心想,谁呀这么大口气,一并看去都是吓了一大跳,竟是罗伦。
也难怪诸位翰林们惊讶,罗伦入翰林院小半年了,一直低调行事,不显山不露水的。在修纂大明会典之事上,也是甘居程敏政之下,但是这一次却站了出来相争。
一旁冷眼旁观的陆简修暗道一声不好,他怎么在这时候跳出来。
陈延熹还未开口,刘媞就立即上前道:“罗修撰,拟诏之事自有几位值东房翰林当之,就算他们不能当之,还有讲厅的讲官,几位学士,你不在其位,而谋其政,恐怕是坏了规矩。”
见人挑衅,罗伦淡淡地道:“我等替天子草诏,本来翰林之职责,朝堂上下称我等为词臣,就是因我等擅文,正所谓视草词臣直玉堂。何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之说。”
这时李钊看情形尴尬,忙咳了一声,道:“视草虽我翰林之事,但大诏之事事关重要,若写不好,朝廷上下如何看我翰林院,难免说我等是碌碌无为之辈,我看还是找个经验丰富之人,比较合适!”
翰林们,沉默不语。陈延熹道“也罢,我等几位找大学士,让他拿个主意,你等继续工作吧”
“是,”说完,便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