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做好准备,鸿雁把谱子放在谱架上,鼓手看他斜对面的鸿雁,听见罗旭一声“走”,鸿雁的电子琴发出一串连续的音阶,四人行演奏《让世界充满爱》作为募捐开场。音乐没有停,赵鑫开始说话了:“今天四人行乐队在这里义演,由学生会和团委一同组织的募捐活动。”赵鑫滔滔不绝的说,鸿雁和南峥嵘交换眼神,南峥嵘负责看人群中有没有捣乱的,鸿雁负责看着陈卓,他们谁都不敢保证这次兔子急了会不会咬人,罗旭在场地上走来走去,他想不通的是他们本来是发起者为什么变成了义演,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吃亏。
至于他们庞大的观摩团和后援团,就更给他们增光添彩了,南峥嵘和谢鸿雁不久以后共同的家庭成员,以及郑一鸣,站在最前面跟他们招手,鸿雁也抽空抬起手和他们招手,下面有好多手都抬起来呼应她。
评估组的领导鸿雁妈妈和她的同事们听见动静有过来观摩,人群中突然升起一块写了“峥嵘,我们爱你”的红条幅,受宠若惊后处变不惊的南峥嵘看见以后虽然没有出错,他也脸红的笑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罗旭笑眯眯地说:“演出都没这么热闹过,募捐弄这么隆重。”
“看鸿雁的后援团。”南峥嵘饶有兴趣地看着台阶下面鸿雁妈妈和她的同事们,他看见他们抬头看他的时候,跟他们招招手,也跑了下去。
送走鸿雁妈妈和她的同事们后,罗旭打趣峥嵘和鸿雁:“没想到领导是让你们俩送走的。”
“领导走了,我的麻烦就正式来了。”鸿雁说着,耸耸肩膀,“不过要是说起来我把她弄的那么心烦,写份检查给她也是应该的。”
“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南峥嵘坏笑着。
“你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你不吃亏,我去摆平你们班主任,我该写总结了。”南峥嵘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
“就晾着她吧,去找她她还不上了天。”谢鸿雁瞟了南峥嵘一眼,“总结不是给你了么?”
“连u盘一起光荣牺牲了。”南峥嵘的样子有些委屈。
“明白了。”谢鸿雁摆摆手,“回头发你邮箱里,记得备份,别去找张小燕,我怕她的心理被荷尔蒙催化成其他成分,你看,我妈一走,她就杵在募捐箱那用那双蛤蟆眼盯着捐款箱。”
“真不愧是郑一鸣的妹妹。”南峥嵘说,“听说你们班主任现在管着赵鑫他们,实际上是赵鑫管着你们班主任。”
“你们俩个,赶紧着,二十分钟以后收摊。”罗旭站在半中间朝他们吼。
义演结束后,南峥嵘和谢鸿雁还有罗旭相跟着去捐款箱前捐钱,张小燕换了一副既往不咎的样子叫住了鸿雁:“谢鸿雁,以后注意就行了。”
张小燕昂后阔步可笑地走开后,谢鸿雁面色惆怅:“这恐怕是她一生中做的最光明最磊落最纯洁的决定了。”
“那就是你们班主任?”表哥走到鸿雁身边问,和挺拔的南峥嵘身高有一拼的鸿雁表哥,走到鸿雁身边让鸿雁也有种天忽然黑了的错觉。
“嗯,就是她。”
表哥说,“我们先回去了。”
第二天处于不训练日休假的四人行被队长通知下午团课要在赵鑫的带领下去医院,谢鸿雁在电话没办法拒绝罗旭,就装作电话有问题赶紧挂了电话,罗旭自然是打不进电话来,就在下课的时候翻开课本目录对着教室号到谢鸿雁教室门口找她,这种怪力乱神的招是南峥嵘和谢鸿雁一起想出来的,对着课表上的课程在所用教材的目录上写上所有成员的教室号,方便罗旭通知各项事宜,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罗旭见老师课间休息出去了便走进谢鸿雁的教室,走到谢鸿雁面前,说:“我每次过来你都在写作业。”
“我每次写作业你都过来。”谢鸿雁抬起头。
“下午去医院,我是来通知你,不是来和你商量的。”
“哦,我手机半天没信号,看。”谢鸿雁把手机递给南峥嵘。
“暂且原谅你。”
“南峥呢?”
“团委要总结,一个月去一回,就交个总结。”罗旭不满的说,“看看他那个闲职。”
“活儿有人帮他干,而且就没什么活儿。”谢鸿雁应和着,“我下午一定去。”
“别耍花招。”
谢鸿雁放下笔“噌”一下站起来,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朝他吼:“说什么呢,你别小人之心。”她想用声东击西瞒天过海转移罗旭的注意力让他认为自己因为他的话生气而不让他去想她的其他动机。
没有逻辑的罗旭悟到谢鸿雁的直接意图,以为谢鸿雁只是单纯的生气,便连忙说:“妹妹,别激动,我知道你去。”
谢鸿雁这才坐下,罗旭走以后,谢鸿雁松了口气,脑子里却有一阵不知道从哪飘来的《忐忑》,曾有网友戏称那首神曲是描述了羊下崽的过程,此时的谢鸿雁心想,如果她和南峥嵘的猜想是真的话,那羊下崽和罗旭认亲的场面比起来就逊色多了。
下午两点,四人行的三个成员,学生会主席赵鑫,他的搭档杨丹,团委负责人,和他们的四个得力干将十个人一起坐公交去医院,谢鸿雁一直沉默着,南峥嵘的话也很少。
“你一会儿有什么打算?”南峥嵘小声问鸿雁。
“去找我爸玩一圈,看看你姥姥,躲过儿科的护士长。”鸿雁思索着。
“计划是不错,我听萝卜说你今天因为他怀疑你跟他吼了。”
“我怕他当面问我是不是知道什么,他那天问过我了,吓我一跳,然后他告诉我他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他的意思是他和他爸爸妈妈长得不像。”
“也难为他了,把他支开吧。”南峥嵘说,“想个办法,他那张脸往病房一走,凶多吉少。”
“把他气走是不可能了,要不你把他打一顿,他就去别的科报到,太损了。”谢鸿雁冥思苦想,“大夫倒是说我有阑尾炎,可是这种事一咒就灵验。”
“要不然你装疯吧。”南峥嵘在谢鸿雁不靠谱的想象力的刺激下,牙咬切齿。
“你不觉得把我关医院里罗旭哥见着他的疑似生母的几率更大么?”谢鸿雁想了想,咬咬牙,“装就装吧,豁出去了。”
“不行,绝对不行。”南峥嵘坚决地说。
“都这份上了,先拖一拖,你认得护士长,就算碰见了,把罗旭哥挡也要挡住。”
“实在不行,也不能现在告他。”南峥嵘说着,把声音放大一些,“鸿雁,众说纷纭,有人说阑尾没用,我给你问过一个中医,他说阑尾相当于人体的下水管,有两道弯,没阑尾肯定是要口臭的。”
“别说了,说的我的阑尾疼开了。”谢鸿雁说,手捂在阑尾处。
“我做了点准备,你捂着肚子干嘛,早了点,离医院还有好几站。”南峥嵘小声说。
“我真的疼。”谢鸿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南峥嵘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罗旭也跑过来,急忙问:“这怎么了?”
“阑尾炎犯了。”南峥嵘说,“要紧么?”
“不要紧,不是急性。”谢鸿雁感觉好一点了,委屈的眼神看着南峥嵘。
谢鸿雁的阑尾及时的捣乱让罗旭顺利没看成陈卓的奶奶,在医院门口和赵鑫说了一声然后随南峥嵘一起把谢鸿雁送到鸿雁爸爸那化验血象,拿着结果的谢鸿雁不解,小声说:“南峥,以后真不能胡咒了,哪哪都没问题就是疼。”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进乐队前后吧。”谢鸿雁说,“什么时候想起来疼两下,过来就被扎一下,什么事都没有就回去了。”
在鸿雁的爸爸确定鸿雁没事并且鸿雁的爸爸也觉得罗旭像护士长后,四人行还是走在去病房的路上,一路上没有碰见护士长而且南峥嵘能更想尽一切办法让罗旭绕开护士,当他们从医院出来以后,罗旭就不得不怀疑南峥嵘的动机了。
“鸿雁,你是回家还是回学校?”
“都回家吧。”南峥嵘说。
“不行,你跟我回学校。”罗旭打断了他。
“你不就想知道我在搞什么鬼么,我还就不告诉你了。”南峥嵘说着,大步往前走。
“你说吧。”罗旭在原地停住了。
谢鸿雁和南峥嵘商量后,觉得就算罗旭要死也得让他死明白,于是把他们猜想的真相告诉他,就在南峥嵘将要开口的时候,从罗旭背对的医院大门走出一个人,南峥嵘和谢鸿雁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了?”罗旭问,南峥嵘和谢鸿雁的目光已经穿透他盯着后面的护士长。谢鸿雁脑子里快速出现几种不同的情景,可能护士长只是出来打个招呼,可能她是想看看罗旭,可能她直接会告诉罗旭他的身世,也可能她会打消罗旭的顾虑。鸿雁能想到的就这么四种可能,她试图接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重点是,罗旭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是你们两个,你们怎么来了?”护士长温柔的说,和他们打招呼。
罗旭转过身,看见是一位护士长,顿时放松了警惕。
“那我先走了。”护士长说着,便离开了。
谢鸿雁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南峥嵘,南峥嵘微微点点头,他们坐上公交车后,南峥嵘开始给罗旭讲故事,他把护士长告诉他们的故事告诉罗旭以后,他说:“兄弟,别管你是不是你爸你妈亲生的,他们都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你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你怀疑怀疑就行了,事情都告诉你了。”南峥嵘说着,对旁边的鸿雁说,“谢鸿雁,下车。”车门开了,鸿雁终于松了一口气,南峥嵘拉着罗旭一起下车了。
“终于下来了。”谢鸿雁说着,三个人到马路对面等车。
“坐反了?”罗旭才反应过来,他知道了过去的事情,也松了一口气。
“是啊,你一头钻人家车上了,我们总不能把你拉下来吧,又在医院门口,不怕司机把你送进精神科?”谢鸿雁没好气的说。
“行,我请你们吃饭,给你们赔不是了。”罗旭走到前面打车。
离罗旭两米远谢鸿雁小声问南峥嵘:“你中午交总结的时候做什么了?”
“我雇了一个民工给儿科的服务站打了一通找护士长的恐吓电话,扮成知道孩子身世的神秘人。”
“这也能行?”谢鸿雁觉得不可思议。
“她既然是儿科护士长,那个时候的私生子也是有人知情,瞎猫碰上死耗子,我这是误打误撞,偏偏邪门了,这么大的医院正好能碰上护士长。”南峥嵘笑着,“反正这段时间他能安生安生了。”南峥嵘说着,把声音放大了一些,“萝卜,你是不是疯了,现在才五点,下午茶晚了,晚饭太早。”
“回家吧,我家领导肯定已经告诉我家另一位领导我的阑尾了,你呢?”
“我爸回来了,回去看看他。”
罗旭去他家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做好晚饭,他的妈妈和爸爸相跟着进了家门,在他们温馨的一家团聚的时候,护士长独自站在四人行坐错车下车的公交站下面,孤单的回忆着下午的一幕,夕阳把她的笑容拉长了一些。
陈卓给小雅打电话,正在上班的小雅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挂了电话,陈卓没有再打,把手机放在员工间,继续工作,他没有接到后来小雅打给他的电话。
没有训练的日子,生活相对就安静了许多,罗旭格外开明让四人行休息到周末,原因是募捐后他的手腕受天气影响没有好彻底,其他的依然是老样子,南峥嵘和谢鸿雁见了面就唇枪舌战,罗旭死性不改的沾花惹草,四人行依然空缺一位乐手,师姐专心准备专升本考试,成事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努力打拼,陈卓的生活依然是学校医院餐馆三点一线,郑一鸣在医学院叱咤风云,总之,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所有的人都忙碌着,除了他们三个停下来稍微喘口气然后继续像上发条一样告诉运转。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伴着校园艺术节的来临,也将迎来南峥嵘的二十周岁生日,为此,年轻的南峥嵘的爸爸决定为他办一场盛大的party,但是被南峥嵘拒绝了,他的理由很简单,他不想和来恭维他爸爸的人度过他的生日,于是在南先生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儿子的这个理由后决定让他自己来策划他的party,并且南先生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完全由南峥嵘策划,就这样,没有拿到一分钱的南峥嵘照样给自己策划生日派对,而且,他还叫着罗旭和谢鸿雁一起为他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