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本来没有太多的规定限制即将毕业的大三学生,但是十分容易错失领毕业证的机会,已经让在外实习的大三毕业生苦不堪言,所以实习期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准毕业生们纷纷借着补考的机会,有的是高挂许久回来补考,有的是借机给自己放松一下回学校看看,还有的想继续学习留在学校准备升学考试,更有甚者回来打听消息以免和毕业证擦肩而过。
眼下在小小的排练场,除了现四人行乐队的三个成员外,原主唱成事借此良机作为陪考人员和实习单位请假回来待两天,原协会长兼乐队负责人师姐下定决心要专升本考试,师姐夫因为高挂了毛概而回来补考,总之殊途同归,格外热闹的校园里各自心怀鬼胎的准毕业生像过节一样回到校园,如此看来,补考绝对是一个绝佳的请假理由,这种和老同学见面的机会,谁还会在这欢乐的重逢中去谈论高挂科目是否丢面子的低俗问题呢。
“行,咱们先说正事吧。”成事说,“萝卜,不对,主音队长,讲话吧。”
“有一个吉他手陈卓,在赵鑫和师姐的下,今天下午来乐队面试,你们几个的意思呢?”
“没意见。”南峥嵘和谢鸿雁异口同声的说,罗旭怀疑的看他们俩,似乎他们两个又预谋着什么。
“我也没意见,有人能接着把乐队组下去,是件好事。”成事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师瑶,师姐夫一副跟他没关系的样子从师姐包里找镜子。
“你们真的都没意见?”罗旭怀疑的看着南峥嵘。
“下午过来看看吧。”南峥嵘说。
“那我表个态,要是像那天晚上说自己没时间的话,看看就行了。”谢鸿雁说,“我承认他是个天才,不过我们不能把一个打着“吉他手很忙”招牌的乐手招进来。”
“厉害。”师姐在旁边突然说,然后悄悄的对师姐夫说,“好长时间没见这么犀利的谢鸿雁了。”
师姐夫表现出一点兴趣也没有。
师姐翻了个白眼,说:“他们差不多来了,你去看看吧。”
“行。”师姐夫立刻站起来,轻轻在师姐脸上吻了一下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跑出去了。刚发表完意见的谢鸿雁对师姐夫的作法很不满意,师姐和师姐夫一直都是他们的楷模,谢鸿雁不经意的看着南峥嵘,南峥嵘的目光向她发出警报信号。
“昨天晚上陈卓来找我,他其实也不知情,而且看得出来,他跟我们一样有梦想。”罗旭给鸿雁做工作。
“那就要招一个看不出有梦想而且深藏不露的人进来?”谢鸿雁不理解。
“我跟她说吧。”成事坐到鸿雁身边,“我的梦想已经结束了,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你们三个人守着乐队,的确是件辛苦的事情,既然我们都是因为梦想走到一起,给别人一个机会,好吗?”
鸿雁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同意。”
成事满意的笑了,没人注意到师姐眨了眨眼睛,眼圈发红。
“正好饭点,等下一起吃饭吧。”罗旭询问成事和师瑶,“你们有事没?”
“我同学们回来了,我有饭吃。”师姐说,恐怕整个学校,只有师瑶会这样表达,没准谢鸿雁和南峥嵘也会,没准吧。
“你呢?”罗旭问成事。
“我就是趁机回来的陪考人员,没事干。”
“好。”罗旭说。师姐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离开了,谢鸿雁因为刚才闹情绪不好意思低着头。
“怎么了?”成事温柔的问。
“没事。”鸿雁更加不好意思的说。
“最近怎么样?”
“还行,你的冷笑话讲的很好。”鸿雁说,成事才实习走了几天,鸿雁觉得,他们之间已经生分了。
“还行吧,单位整天很无聊。”
对话的过程中,罗旭听着挺起劲,示意他旁边的南峥嵘,在他耳边嘀咕:“有情况。”南峥嵘没搭理他,罗旭继续追踪他发现的新情况,而南峥嵘本来挺高兴的脸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几道忧伤,他不知道自己在忧伤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忧伤,总之奇怪的感觉,占据他的心头。
四人行团聚在一起,成事拿出了自己提回来的酒,给自己和两个爷们儿满上,四个人坐在宽敞的包厢了,听见隔壁熟悉的方言,罗旭说:“师姐他们在隔壁,你们听。”
四个人组队去隔壁包厢转了一圈回来后,“今天高兴,来,规矩取消了。”成事提议,鸿雁接受了她的不习惯,又和成事熟络起来,对他呵呵的笑着,成事见鸿雁跟他笑,便怂恿她,“怎么,你也要来点?”
“可别让她喝了,上次我们让她喝了一点,直接把手机撂桌上让我们看艳照。”罗旭忘乎所以的说漏嘴了,然后迅速堵住自己的嘴。
成事惊讶的看着谢鸿雁。
“算了,我还是说完吧。”罗旭说,“越描越黑,黑就黑吧,别的女的的。”
成事舒了一口气,他反应了片刻,又惊讶的看着鸿雁。
“别看了,我们分了。”鸿雁说,“我得找点平衡,成事哥,罗旭哥准备挖的墙脚,某天晚上让墙脚拿铲子敲了当头一棒。”
南峥嵘一声不吭的喝酒,他不是不高兴,是不能接受他假设的想法。
“你少喝点,下午还有事呢。”罗旭劝他。
“我出去一下。”南峥嵘一副要吐的样子站起来。
“我跟你去。”成事迅速站起来,鸿雁看见两个人相跟着进了露天搭建的厕所,出来的时候她透过窗户只能看见成事在对南峥嵘说什么,但是她听不到声音。
“我已近不属于这了。”
两哥们儿相跟着回来,坐下来,南峥嵘高兴了许多:“我没事,成事不行。”
“我是不行,现在肯定比你跑的快。”
“我好好的没事。”南峥嵘一副骄傲的样子。
酒足饭饱之后,头疼的事情来了,大中午的陈卓要来面试,千杯不醉的南峥嵘红光满面的在操场上遛食,装作一杯酒倒的成事让罗旭送往回宿舍的路上,成事并没有醉,只是他太清楚的知道,他在这个乐队的时候,梦想已经成真了,现在,他该为了生活而活着,脱离他的梦想,而且,要彻底脱离,并且,忘记鸿雁。
一边是知足的成事,另一边是占有欲控制欲极强的师姐夫。南峥嵘在篮球场上远远地看见操场中央的跑到上,师姐巧妙的躲过师姐夫的拥抱,师姐夫又伸手拉了师姐一把,师姐躲闪的挣脱了。
明年这个时候就要面临实习的南峥嵘此时被完全困惑了,先是成事装醉逃离了一会儿的面试,后是师姐和师姐夫在操场上保持一段距离谈话,让峥嵘没想到的是,毕业不仅面临着失业,还面临着毕业就分手的俗套但是不能挣脱的情节,是不是真正的离开校园,生活中所有的元素,就都发生了变化。
再讽刺的词汇,在生活中也美丽的像仇人眼里出西施一样梦幻。南峥嵘心里想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生活目标。
罗旭来操场上叫南峥嵘一起去排练场,路上罗旭说:“原本成事喜欢谢鸿雁,但是他刚才跟我说,他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就要把这里的一切都留下。”
“他能放下也挺好的。”
“你总是这么理性。”
“他喜欢鸿雁?”南峥嵘明知故问。
“可能是他喝醉了吧,鸿雁跟郑一鸣一样,长的好看,多才多艺,谁见了不动心,但是比郑一鸣青涩。”罗旭发挥了花花公子的眼光评价郑一鸣。
“你对郑一鸣有意思?”
“我现在就琢磨着怎么追到手,难度太大了。”
“我建议你还是远观吧,不可亵玩焉。”南峥嵘打趣他,在他们心里,郑一鸣都占有微妙的位置,只是此时的南峥嵘,心里发生了一些细微的让他捕捉不到的情感变化。
“你不会也喜欢她吧?”罗旭盯着南峥嵘的眼睛,“说实话。”
南峥嵘一时间找不到答案,罗旭就像是大赦天下一样欢喜的说:“这样也好,我们来约法三章,不管谁追到郑一鸣,都不影响我们的关系。”
“我看还是算了吧。”
罗旭的酒劲过去了大半,惊讶的自圆其说:“我刚才说什么了,这怎么可能,不过。”他又认真的看着峥嵘,“峥嵘,不管怎么样,江山是江山,美人是美人。”
“OK。”另有打算的南峥嵘同意了,两人击掌以后,进了排练场。
等了他们半天的谢鸿雁施展了她的毒蛇功力:“你们俩这么半天才来,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知道的是兄弟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基情。”
“激情?”罗旭说,“还冲动呢。”
“是基友的那个基情,Boys love。”谢鸿雁解释着,然后迅速的跳起来窜到门口以免罗旭发威打她她好逃跑。
罗旭乏力的坐在沙发上,说:“我们什么都没有,不像成事那家伙,因为快要毕业就放弃了你,他喜欢你。”
“罗旭。”南峥嵘严肃的打断了罗旭。
罗旭的酒完全醒了,鉴于他从吃饭到现在爆料不断,便乖乖的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小憩。
气氛被罗旭的醉话直接推向垮棚,谢鸿雁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她无法想象一个曾经喜欢她的男生会因为毕业而放弃,是的,这段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单相思已经加上了“曾经”作为前缀,罗旭只是在自己不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告知她,让她知道而已,他们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呈现着精彩纷呈让人跌破眼镜的荒诞情节,接下来这段,将垮棚进行到底了。
穿着一双类似马靴的看不出样式的黑色靴子的陈卓敲门进来了,南峥嵘叫醒罗旭,罗旭没敢看失落的谢鸿雁,在短短的一周里,先是结束了一段感情,后被告知一段和她有关的单相思的结束,加上乐队危机,谢鸿雁承受的,是她单纯的生命一时间难以承受的重量,她之前爱的人,爱她的人,都离开了她,险些她的梦想就破灭了,于是陈卓进来的时候谢鸿雁冷静的抬起头,说:“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单身还是名草有主?”
“我有女朋友。”陈卓慢半拍的说。
“我完全同意。”谢鸿雁对她的同伴说。
一直持反对意见的谢鸿雁意外的同意了陈卓的加入,让南峥嵘和罗旭觉得一向做决定理智的谢鸿雁这次竟然用私事来决定问题觉得不可思议,之前的种种顾虑,被一个叫做赤裸裸的词汇带着刻薄色彩的尖锐问题全部否定,然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双手赞同陈卓的加入,就好像一个挑剔的准丈母娘听闻准姑爷的言行举止,见到庐山真面目以后欣然接受一样。
眼下,制造了很多难题的罗旭被鸿雁的一句话说的不知所措,老天是公平的,在他给鸿雁制造了一系列的麻烦以后,鸿雁给他制造了一个大麻烦。
“我们来谈几个问题吧。”关键时候理智而机警的南峥嵘来给打圆场。
“行。”
“我们乐队现在缺吉他手,而且是伴奏吉他,根据了解,你的华彩弹的相当不错,你愿意担任伴奏吉他手么?”
陈卓用他慢半拍的语速不假思索的说:“没问题,我不想说我愿意,我愿意不是随便说的。”
南峥嵘觉得乐队又来了一个不靠谱的人。
“你对训练有要求么?”南峥嵘问。
“周五一天不能训练,周一到周四我尽量把时间空出来。”陈卓谨慎的回答,比上次收敛了许多。
“周末呢?我们有时候有集体活动。”
陈卓摇摇头,遗憾的说:“这个恐怕不行。”
“是这样,我得跟你说明一下,这个乐队,训练的时候是队友关系,不训练的时候,是非常好的朋友关系,这种关系的建立,要长时间的交流。”
陈卓思索了一番,说:“我平时有兼职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