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那位中年术士,一把长剑破邪无数,今日却没想到,会在这看似普通的红棺上面载了跟头。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四人纷纷倒退数丈开外,神情戒备。
若在平时,符文化作的蔚蓝长剑早就穿棺而入,将这小小邪祟灭杀于庙前。
可是今日,剑悬不落,贴在红棺表面的符文尽燃,一股狂烈的邪气从棺缝溢出,向着四周冲撞开来,周围空间顿时被一片红雾笼罩。
嘭!
一声炸响,红棺爆裂成渣,翻飞的木屑犹如凌厉的飞刀,向着四人激射而去。
“小心!”中年术士修炼多年,是这四人中修为最高的,即使红雾阻隔了神识的感知,却仍然提前察觉到了危险。
其余三人,收到提醒,精神力高度集中,电光火石间,纷纷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防御大招。
“护体剑阵——开!”
伴随着中年术士长剑挥动,一把把剑体虚影挡在他们的最前方,道门的护体剑阵是破邪师最为强力的防御之术。
“御偶术——起!”
紧接着,手握桃木棍的青年,再次祭出方才抬棺的四个人偶,只是这次,人偶迎风暴涨一丈多高,并肩立与剑阵后方,好似一堵墙,把前方遮的密不透风。
御偶术需要很强的精神力控制,在道门能够驾驭这种术法的人不多,其他宗门的人称这些人为御偶师。
“符盾——升!”
两位手持灵符的术士也丝毫没有怠慢,几乎同一时间,他们灵符在手里一抖,嘴唇蠕动,淡黄色的灵符一化二,二化三,三化万符。
数不尽的灵符结成一面符盾,金光灿灿,将他们四人笼罩其中。
道门符师的防御手段,外表看似黄纸糊的,却没有人敢轻视它,那可是封印邪祟最具威力的道法。
砰砰砰!
密密麻麻彪射而来的木屑,击打在最外层的护体剑阵上,居然发出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半透明的剑体就已出现龟裂。下一刻,堪称破邪师最强防御大招在四人绝望的眼神中轰然破碎。
“桀桀桀……几个道门小崽子,若不是为了毁掉这残缺的灭邪阵,委身让你们押了一路,就凭你们几个?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你们。”空气中红雾骤然回缩凝聚,刹那化做一尊血色人影,那人影仿若实质,一现身就发出阵阵刺耳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手里擎着那把蔚蓝古剑的剑尖。手臂处漫延出赤色的藤蔓,根根藤蔓如同灵蛇一般,缠住剑体,一会儿功夫就把那灵符汇聚而成的三丈古剑缠的严严实实。
几丈外,那原本高大的几个人偶,已纷纷倒地,身躯千疮百孔,地面上皆是破碎的黄色纸符,四个人倒在地上,嘴角溢血,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口……口吐人言,竟……竟然是巨邪!”其中那位中年术士,平日里颇为沉稳,如今看到远处那血色人影,手里握着的一把断剑,突然掉落在地,嘴唇颤抖不止。
方才只是爆棺之危,就将他们几人的防御大招破了个稀碎,关键时刻,若不是中年术士催动本命剑体阻挡,恐怕他们四个早就命绝当场了。
“哼!你们几个小崽子居然还活着,也好,老子今天就在这云山古庙前的灭邪台上,用你们的鲜血祭奠逝去的鬼魅。”
那血影手臂一抖,藤蔓缠绕的古剑顷刻间烟消云散。
四人看着血影一步步逼近,面如死灰,心中惶恐不亚于世俗之人对他们的惧怕。
“自古正邪不两立,邪祟犯我天苍界,理应毙之。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冥河,还敢到此毁我大阵,伤我弟子。欺我道门无人吗?”
就在这紧要关头,云山古庙的上空突然出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这老者一身粗布麻衣,手里端着一杆烟袋锅子,如果不是脚下踩着御剑,还真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世俗老农。
“嗯?你是何人?”血色人影顿足抬头,沉声问道。
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儿一出现,他便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压,血气居然有些涣散。
“呵呵!老夫自是灭你之人。”老者手里的烟袋锅子在手上敲打了两下,淡笑道。
“哼!老子可是堂堂邪将,这灭邪阵都已被我摧毁,你拿什么灭老子!”那巨邪爆喝,血色身形化作万千藤蔓,夹杂着滔天杀意,直冲上空老者所在的区域。
嗖嗖嗖——
伴随着道道锐利的破空声,血色藤蔓犹如一枚枚箭矢,在空中织成一张大网。
“叶落归根——天雷阵现!”
老者不慌不忙,手里的烟袋锅子在古庙上空连连点动。天空顿时云雾凝绕,厚重的黑云好似触手可及。
这黑云中仿佛隐匿着一条暴虐的雷龙,发出阵阵龙吟。
轰——
轰轰——
接连数道雷芒向着的血色藤蔓劈落而下。
藤蔓躲避不急,触及之处,一片焦灼,本来坚挺的好似利剑,如今却跟火海中的孤藤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缩小。
老者一招便将那嚣张的邪将打回了原型。邪将被这天雷阵直接压成了一颗血球形状。蠕动着还在试图挣脱束缚。
“老不死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阵纹师,可惜,火候还是差了点,仍旧杀不死……呃!那……那是什么?”
邪将化做一颗头颅,还在大声叫嚣,可是,话说到一半就见上空垂落而下一口白玉骨棺。
那骨棺晶莹剔透,棺体冒着烟灰色的气,带着地狱般的咆哮,从天而降。
“哐——”
邪将黑漆漆的空洞眼窝不断放大,竟忍不住心生颤栗。那是发自肺腑的恐惧,以至于在古棺落地的最后一刻,也没能喊出一丝话语。
“这……这什么情况?”
上空老者也没想到自己的天雷阵会出现这样的异变,从天而落的骨棺也险些将他从御剑上掀落。
“师尊!您……您这落棺之术居然把那巨邪镇杀了?”
刚才两强对决,押棺的四个道门子弟,根本插不上手,况且身负重伤,见到自己的师尊前来护佑,也只能远远观望。
待到尘埃落定,他们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看着那口巨骨开凿的精致玉棺,瞠目结舌。
“额……这是为师最近开创的阵法法眼,初次尝试,没想到竟超出了老夫的预期!”
已经飞落地面的老者当着弟子面,自然不能失了身份,故作镇定的说道。其实心里却比他们几个还要惊讶莫名。
哐啷一声!
老者话音刚落,那口骨棺的棺盖突然掉落。一位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从棺内猛然坐起。
“我靠!”
几人包括老者在内,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连连倒退,心中大骇。连脏话都蹦了出来。
只见那少年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面前这几个人,很是迷茫。
安静的氛围持续良久,那少年才缓缓开口,“我是谁?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