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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碧水池头莲初绽 红杏将出且未出

上回说到碧莲照着那老婆婆的模样,买了宝山四块豆腐,以锤炼宝山的耐性。可即便她心意是好的,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真像她这样子买到手里,为难的却又变成她自己了。

“哪有人这样买豆腐的,你真是有够刁钻的!”回到家中,许娇容也听说了这件事,再看看碧莲买回的那几块半嫩不嫩,半老不老的豆腐,不无指责地说了碧莲几句。

谁知碧莲并不在意,反而十分开心地对母亲说道:“我这是在考验他的的耐性啊。”

“唉呀,看到你来还能没耐性啊?”李公甫是个直肠子,此时听见母女二人谈话,觉得十分无趣,这一个男人要是喜欢你,还用得着你考验?就算是你不找这些理由,他也肯定会抢着去证明自己,区区几块豆腐又算得了什么!

那二人听到他的话,回过头来一起看他,只见他先咳嗽几声,摆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来,然后捋起胡须,正色道:“想当年呢,我在那雨下面等你娘。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就是为了见你娘一面呢!”

“哦?”碧莲看看爹,再看看娘。两人的脸上都有些不正常,但与爹相比,娘的反应却是更大。只见她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动了心事,此时感觉到碧莲目光的注视,忙咳嗽一声,用犀利的目光回了她一眼,再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碧莲见此情形,早已会意,此时吐一吐舌头,做个鬼脸,也不说什么,让父亲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现在呢……就轮到你娘啊,他等我了,哈哈。这一等呢就是好几个时辰,等我回家吃饭呢。”李公甫讲完当年的种种故事,轮到结语的部分,本来他随便说一句好听的,便可以皆大欢喜。可是他却不想这样,偏要激自己妻子一下。等到这些情话说完,他志得意满,说起一句玩笑话,想看她是何反应。

身为陪伴他多年的老搭档,许娇容听到这话后只呆滞了一秒多的时间,便反应了过来。此时回应他一句:“呵,你这老大不尊的,还好意思说呢。”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唉呀,宝山这孩子啊,既憨直又老实!只可惜啊,没什么正经事情做,那么大的一个人卖豆腐。我觉得啊,太可惜了。”李公甫见这话题是没法继续下去了,只好接着谈宝山的事。

“那你就到衙门口去看看,有什么适合的差事没有。”碧莲想当然地向父亲说了一句。

李公甫撇他女儿一眼,见她一脸天真,完全不懂什么叫做江湖险恶,于是向她们二人解释道:“哎呦,你以为衙门口那个饭就好吃了?那活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了的。必须要学会溜须拍马,还要学会阳奉阴违,还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照他那个个性,我看是不大适合。”

碧莲却不乐意了,以为爹是在贬低宝山,便说:“爹您这就不对了,哪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做的?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成不成呢?宝山呢,有一身好功夫,去衙门当差,说不定还派的上用场呢。”

李公甫也急了,跳起来就是一句:“唉呀,你们这些娘们怎么就是不懂呢?这衙门呢就像一个大染缸,进去的时候是纯白的,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五颜六色了。什么吃,喝,嫖,赌,抽,那是样样都精通啊!”

“可是爹就没有这些坏毛病啊。”碧莲还是不肯松口,非要爹给宝山找个活干不可。

“爹?爹可是例外中的例外,百毒不侵的。”

“你看他那个美样呢,他呢,不是不会,他是不敢!”许娇容在一旁讽刺他说。

“啊?我为什么不敢?”李公甫那股牛劲立马就冲了上来,便要和妻子大辩个五十回合。

“哎呦,您啊,就是不服输!”碧莲见爹爹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抢。心中也是十分无语,此时打断他们之间那无意义的争吵,向爹爹再说起宝山的事情来。

“爹,明个你到衙门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差事好不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心里有数!好吧?”李公甫不耐烦地挥一挥手,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公甫像往常一样去衙门上班,许娇容则送仕林去学塾上课。

因为碧莲和宝山的缘故,这几天以来家里人很少会注意到仕林的事情,他也乐得自在,每日在学塾中,表面上装作很勤奋的样子,把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书目草草看过一遍,然后便将手杵在书桌上面,想着今天放学以后,该如何与“胡公子”游玩赏乐。

就这样,仕林恍恍惚惚度过了一个上午,只听先生说一声“下课”。便匆匆收拾好书包,出门要去找“胡公子”。

“胡公子”,也就是媚娘,就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等他,只是这一次,她的心境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媚娘自从那日遭金钹警示,言语间早已得知仕林是天上的星君。她夜观天象,望见天权暗淡,其星必然不在其主位,由此推知仕林必是天权星君。所谓天权者,文曲也。文曲者,承文运也,主科甲功名,性情高雅,富有文采。阴阳属水,命犯花。然而桃花易得,烟缘难求,所谓“相知难得相识易,恩情不偿入洞房。”媚娘顾此,不由心伤难抑。

既然时日无多,不如爱个痛快!媚娘于迷途之中幡然醒悟,再看一眼跟前的仕林,绽开笑颜,道一句:“跟我来。”

媚娘说罢,不等仕林反应,便拉起他的右手,在烈日下奔跑起来。仕林毕竟是一个读书人,跑不了多久,便已气喘吁吁,忙对媚娘说道:

“唉唉,胡兄慢点,慢点。”

“这不是我家附近吗?”仕林低头看一眼周围的景色,与自己家门前那条路别无二致,忙道:“胡兄,你这么急拉我来这里干什么?奥,是不是要去看我娘病好的怎么样了?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娘的病全好了,再也用不着什么人参了。”

“你娘的病是好了,可是还是有人需要用啊。”

“嗯?谁啊?”仕林却不知媚娘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啊!”

“我?”仕林仍然不明所以,越发有点糊涂了。本来以他的脑子,明白不过来的东西可太少了。

见仕林不开窍,媚娘只好耐心向他解释道:“我问你奥,人参是用来治什么病的?”

仕林一听,这有何难,忙把医书上关于人参功效的介绍,挑挑拣拣说了六个字,却是它的根本之所在,所谓“安神,补气,养心”是也。

媚娘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此时指着他的胸口,笑道:“对了!你的病就在这心里面!”

“胡说八道你。”仕林抬起手来,向媚娘胸脯上袭去。

“唔……”对于两个大男人,铁哥们之间而言,这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然而,媚娘的真身却是女体,不得不对他的行为有所反应,此时娇呼一声,推开仕林,心中很是难为情。忙整理一下凌乱的发髻,对他说道:“仕林,你从来不觉得自己身旁缺了点什么东西吗?”

“这,胡兄,此话怎讲?”

“一个媳妇啊。”

“嗯?”仕林听完媚娘的话,在心中忖度几句:“这胡公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情来,莫非是有什么人向他介绍说媒,提亲于我?却不知是谁家姑娘?算了,容我了解清楚之后,再婉拒于她便罢。”

于是他便接着媚娘的话头,继续道:“如果我将来要找媳妇,也一定要找一个和你一样俊俏的女孩儿。”

媚娘听了,一把推开仕林,背对着他,看起来似乎非常生气的样子,道:“你还真是口无遮拦!我这一个男人家,怎么能跟女儿家比?”其实她心中呀,早已是春情萌动,窃喜不已。

“又生气了,开玩笑的嘛!”仕林赶忙上前哄她。

“谁说我生气了?我正要告诉你呢,过几天我那个双胞胎的妹妹,就要从淮阴来到钱塘,准备在这里开一个小绣坊。到时候还要请仕林你多多照顾呢。”

“奥?那我先要看看她长得是个什么样子。”

“那当然是跟我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

仕林一听,两眼放光。“真的?她什么时候来?我一定会去。”

“看你急的,过几天就来了,到时候有你好看的!”媚娘见他如此期待,内心突然羞涩起来,过几天就要以真容和他相见,不知道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情景出现呢?

(仕林将“胡公子”介绍与宝山认识,他与媚娘也日渐熟悉起来)

几天后的一个晌午,碧莲像往常一样来到宝山的豆腐摊前探望,宝山正在为一个妇人打包几块豆腐,摊上的豆腐块还剩下一半,再看看日头,想来他的生意还是有些惨淡呢~不过,以后这个大傻子应该就不用干这个活了,碧莲在心中美滋滋地想道。

“宝山哥,我找你有些事。”

“有什么事?”宝山兴冲冲地应道,停下打包荷叶的双手,把买豆腐的人甩在一边,自顾自地与碧莲搭话。

“我爹叫你到我家去一趟。”

原来李公甫花了好几天的功夫,终于在衙门里给他找了一个差事,要他去监狱里面当个牢头。你还别说,这要换在别人身上,可是个难得的好差事。但这个人是宝山这个愣头青,李公甫也不敢妄打包票。于是他教碧莲过来,邀他去自己家中,具体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干得起这活。

“去你家一趟?是不是……”宝山却不知道有这回事,这会儿听见碧莲说这样的话,情不自禁便往奇怪的方向去想。

“是什么?”宝山这一不小心,把自己心声流露出来,在碧莲听起来,却是云里雾里,他是想到了什么事这么高兴?是不是和自己有什么关心呢?

见碧莲脸上疑云愈重,宝山心中惊惶,正不知该如何去做时,一旁的妇人忍耐很久,终于忍不住插话道:“唉,老板啊,我的豆腐快一点啊。”她却不知他俩人在说些什么,她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快点回去,家里还有四个孩子等着她做饭呢。

宝山就像是逢了什么大救星一般,向自己一贯看不起的买家点头哈腰道:“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在碧莲面前的缘故,他不得不收敛了许多。

“哼!多少钱啊?”这路人看见宝山在碧莲面前的一副熊样,也变得大胆起来。

“不用钱!今天老板心情好,免费赠送。”宝山急着处理与碧莲的事情,索性不算价格,让她白拿,也便罢了。

“那就谢了。”那客人拿了豆腐,走了几步,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的样子,又回到宝山摊前,问宝山道:“老板,既然你今天心情好,那不妨多送点吧,好不好?”

“多送一点?”宝山鄙夷地看那妇人一眼,这些女人买东西总喜欢多占一些便宜,我那几块豆腐都白送给他了还这样,真是!想到这里,他一手端起豆腐框,来到那妇人跟前,用挑衅的口吻讲道:“我干脆整摊都让你挑回去好不好啊?挑回去,好不好?好不好?”

“额额额,不用了。”那妇人见他这样,只能见好就收。脚底抹油,一溜烟便从摊前溜了出去。

宝山望着她逃走的方向,指指点点地说一句:“真是的……”

“你啊你!”他话还没说完,碧莲也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还是改不了这个臭脾气!”

“嘿嘿,看情况的嘛,刚才那个客人那么蹬鼻子上脸,不还以颜色怎么行?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伯父要找我吗?那赶快一起去啊,让他等急了可是不好。”宝山挠一挠头,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上去。

“行行行,几天不见学会耍嘴皮子了!跟我走吧。”碧莲看着他那一副衰样,无奈地吐槽一句。

二人很是自然地走在一起,结伴往碧莲家中走去。却不知将来剧情如何发展,诸君且看下回,便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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