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结束了,冠军也已诞生,在唐黎对比赛结束做完发言后,这届三区比赛就真正地画上了句号。
叶芒践行了他的承诺,取得冠军后的那个晚上又在丹亭饭店请所有人吃了一顿大餐。
“你在这儿做什么?”林晰来到饭店包间外的小阳台上,问同样站在这儿透气的叶芒。
叶芒喝了不少酒,脸有些红,眼神也有些迷离,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要离开黎明城了,我都住在这里17年了。”
“离开?为什么?你想去哪儿?”林晰站到叶芒身边,语气平静,她从来不喝酒,所以此刻非常清醒。
“去哪?”叶芒摸出一个六芒星形状的吊坠,说道:“去找我哥哥,我哥哥他去曙光联盟了。”
“所以是去朝阳城?”林晰看着那吊坠,看到了上面写着的一个“芒”字。
“嗯,他应该是去了那里。当初我和他约定等我赢得三区比赛冠军就去找他!”叶芒开心地笑了,“我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林晰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望着高挂空中的血月,她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亲人。
“林晰,你也要走了吗?”叶芒突然开口问道。
“嗯?”林晰收回视线,看向叶芒,“为什么这么说?”
叶芒嘻嘻一笑,忽然握住了林晰的手,说道:“因为我总感觉你不属于这里,你很神秘,和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的,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我。”他说的是自己受重伤后林晰通过意识交流重新唤起了他的斗志,让他没有放弃战斗。
林晰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非常不自在,甩开叶芒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在你是喝醉了的份上,我就不教训你了,否则你一定见不到明天的黎明!”
她没有再管醉醺醺的叶芒,转身回包间去了。
阳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叹息:
“我是认真的呀……”
……
几位大佬都在比赛结束后离开了,唐黎回到了城主办公室,看着今年已经准备好了的三区比赛冠军奖励,喃喃自语:“今年又是一次混血获得冠军呢,上一次是三年前来着?夺得冠军的人好像叫叶光……哦,和这次这个是兄弟……”
他略微有些怅然,他曾经也有过伟大的理想,因为自己身为混血的关系,他也受到过歧视与不公平待遇,他也无比渴望能够生活在一个混血与其他两族平等共处的城市中,所以他拼了命地变强,建立了黎明城。
“可现在城中的混血们却仍然过着我过去过着的生活……”唐黎感到羞愧,他拥有了力量,却仍然无法改变现状。
“和平也并未真正降临,50年来两族之间的血海深仇不容许任何人遗忘……”唐黎感到风雨欲来,“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和其他两城一起合作守护好各自的市民。”
唐黎陷入了沉思,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推开了,“城主,血族的罗菲尔斯公爵和特尔逊侯爵求见。”
被打断了思路,唐黎也回过神来,“请他们进来。”
尽管血族第一、第二氏族有矛盾,但在面对有关血族总体利益的时候,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地团结起来,共同应对敌人和挑战。
因此两位血族大贵族一同前来并没有什么令人惊讶的地方,而血族议会派两位身份高贵的贵族来拜访黎明城自然不会只是想参加一个小小的三区比赛。
“终于要表明来意了么?”唐黎的心反而落了地,他一直不怎么搞得清楚两人来意,如今终于要图穷匕首现了。
“唐城主。”罗菲尔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三人地位差不多平等,没必要行礼。
“公爵阁下。”唐黎点头示意请坐,“您有事吗?”
罗菲尔斯坐下,特尔逊坐在他旁边。
“我们来此是想要寻求盟友的,您知道,近些年来我族和人类矛盾越发不可调和,战争一触即发,我们需要黎明城的帮助。”
唐黎闻言摇头,坚决地拒绝:“您知道我们三城是和两族签订了《中立协约》的,我们三城都不会帮助两族的任何一边,更不会插手两族战争,请容我拒绝。”
特尔逊眉头一皱,“我们血族要比人类强得多,你帮助我们的话将来会得到极丰厚的回报,而且你们三城位于血族与人类统治区的交界处,极易被战争牵连。”
唐黎只是笑笑,“是,我承认血族的确比人类强大得多,你们天生拥有可怕的异能和无穷无尽的生命,拥有美丽的容貌和白皙的肌肤,得天独厚。但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强大的你们还没有彻底统治人类呢?”
沉默蔓延开,这是人类和血族默契的秘密,是有关世界局势的关键一点,为什么血族都降临50年了,人类政权依然存在呢?
“抱歉,这是我们两族的秘密,不能告诉除两族最高统治者之外的其他人。”罗菲尔斯回答道,他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上面的人不下令奴役全人类,他们明明就有这样的力量。
“所以说,除了你们血族12位君主和夜王以及人类曙光联盟四大最高联盟长外就无人可知了是吗?”夜王是血族建立的国家——夜之帝国的象征及国家元首,也是王族的全权代表,但实权极少。
“是的,这是最高机密,就连我也不知道。”罗菲尔斯公爵如实说道。
“我知道了。”唐黎也不愿深究,“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暗地里干涉战争的,不会帮你们也不会帮曙光联盟。”
唐黎已经明白了这两位的真正来意,可以争取黎明城站在血族这边就争取,不可以也要确保中立,绝不可以让黎明城站到人类那边去。
“那就好。”罗菲尔斯虽然惋惜未能说服唐黎加入血族阵营,但不管怎样也达到了最低目标,可以离开了。
他和特尔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忽然又转头对同样站起来相送的唐黎说道:“你知道吗?伽罗城的虞城主已经决定帮助我们了。”
“什么!”唐黎失声惊叫,脸色大变,看着关上了的门,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
天羽,你为什么背叛了我们?
……
林晰走进包间,看到杜钢和博艾克正在拼酒,法雅和勒吉则在慢悠悠地消灭两份甜品,那是丹亭饭店的特色甜点,叫“月光祝福”,其实就是草莓和巧克力相间的慕斯罢了。
包间里很吵,杜钢和博艾克已经醉了,正在大声谈论自己比赛的英勇表现;法雅也没有喝酒,她和林晰一样喝的是苹果醋,但此时也激动地和勒吉说着自己从来没想过会夺冠云云,勒吉倒是没说话,边吃边认真地听法雅说话。
林晰不喜欢吵闹的环境,于是她又走出了包间,来到了另一边空无一人的阳台,开始和赫尔德说话。
“那把剑……戈西坦没有。”林晰想起了白天那把奇异的剑,剑里似乎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让她感到亲近。
“真的?戈西坦没有?这怎么可能?”无所不知的赫尔德也惊讶了。
“真的,我从来没见他使用过……”
“那难道……他也是……”
“没错,如今的这个戈西坦应该和我一样。”林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她确信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这样叶芒的身世也就解释得通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小子能召唤出这把剑。话说小林晰啊,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心动?他跟你表白了耶!”
“闭嘴!”
“嘻嘻嘻嘻,小林晰~”
“我是不是很久没折磨你了,赫尔德?”
“……”沉默了。
“嗯?”
“对不起,我错了。”赫尔德果断道歉。
能屈能伸才是生存之道啊。
……
血族夜之帝国都城(第0特别行政区)——黯天城。
皇宫议事大厅。
王座上高坐着一个黑发绿眸的俊美青年,在他之下稍低一些的高台上则摆放了12个各具特色的椅子,有的坐了血族而有的是空的。
直通向王座的紫水晶通道两边分别站着王族成员、帝国大臣和各氏族公爵等,能步入这里的贵族最低也要伯爵爵位,所有人都按地位高低依次站立。
“各位觉得有必要要和那些短生种打这么一仗吗?”夜之帝国表面上的最高统治者——夜王问道。
“王,这件事还需要商讨。”十二个椅子中一个坐在刻满了蜘蛛图案高椅上、用破破烂烂斗篷遮住全身的少女说道,她是血族第三君主的“傀儡妖姬”,和夜王一样属于主和派,主张友好对待人类。
虽然她和夜王之间较为和睦,对夜王也还算尊敬,但她也不会允许手中紧握的权力回到王族手中,这是12位君主的共识。
“没错,这件事要由12君主组成的最高议会决定!”和蕾奈隔了一个位子的巨大椅子上坐着的第五君主“暴食之主”说道,他也算是血族中的特例了,长得非常肥硕,手中永远离不开一杯美味的鲜血红酒。
夜王尤克沙?梵罗德拉衣袍下的双手狠狠握了握,他就是个被12位君主控制的傀儡,这是连随便一个不满50岁的血族小孩都知道的事,他只是一个被推出来随时可以换掉的象征!
尤克沙隐藏住自己不满的情绪,微笑着说道:“可是12位君主似乎没到齐?”
那12个位子至少空了5个,来的只有不到一半。
“这就不用您操心了,我们君主间自然有联系的方法,这件事会有结论的。”第五君主慢悠悠地说道,他是血族中的激进派,对视若蝼蚁的人类不怎么重视,主张奴役全人类。
“今天到这儿就差不多了,都散了吧。”尤克沙见事情已无法进行下去,放弃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几位君主有的直接消失在原地,有的比较给面子就慢条斯理地走出大厅,但都没把尤克沙放在眼里。
“陛下,您接下来要去哪儿?”尤克沙的贴身侍从兰基恭敬地问道。
“回房间。”尤克沙见人走光后才起身走入王座后的小门,径直向自己所居住的卧房走去。
他行走间透过窗外看见了那座屹立于皇宫最高处、耸入云霄的血色高塔,他知道那就是12位君主组成的最高议会所召开的地方,是血族真正的权力象征所在。
“总有一天我会……”尤克沙轻声低喃了一句,就算他信得过兰基,也不敢保证皇宫里就没有其他人的眼线,所以行事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你下去吧。”走进自己的房间,尤克沙没有再让兰基相随。
确认没有谁在监视这里之后,他扭了扭书架上的一个蝴蝶雕像,隐蔽的门缓缓打开,他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楼梯尽头是一个昏暗的暗室,里面摆满了各种资料和几个通讯工具。
尤克沙摆弄了几下其中一个通讯器,通讯器的屏幕忽地亮了,一个年迈的白胡子老头出现了。
“夜王陛下。”曙光联盟四大联盟长之一、65岁的比卡西里问候道。
“比卡西里阁下。”尤克沙也回礼,说道:“12位君主将召开最高议会讨论战争的问题,结果很有可能并不理想。”
比卡西里闻言一声长叹,“30年了啊,已经有30年没有爆发战争了,如今硝烟又要遍布大地了吗?”
“我也不愿意看到两族相残、无数生命消失,我也希望和平能够真正降临。但你也知道,我并没有实权……”尤克沙无奈一笑。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帮助你成为‘真正的夜王’?”
“是的,血族被12位君主牢牢掌控,梵罗德拉家族的荣耀已变为泡影,我们身为第十三氏族的权力也被尽数剥夺!”尤克沙眼中是熊熊燃烧的野心与不甘。
“尽管是求助我们这些短生种也在所不惜?”
“是的,我要重振家族的辉煌!”
“我们明白了。”
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不要后悔啊。
……
同一时间,血色高塔第九层的圆桌前出现了一个个身影,十二个椅子渐渐坐满。
“本次最高议会的议题是:是否发动和人类曙光联盟的战争?‘是’的请选择红键;‘弃权’请选择白键;‘否’请选择绿键。”
坐在椅子上的有些并非君主亲身降临,而是投影来到进行选择。
五分钟后,结果出炉。
“本次最高议会结果是:‘是’6票,‘弃权’3票,‘否’3票。最终决定是——”
“发动战争!”
……
吃饱了饭又在包间玩了一会儿,已经喝趴下了的博艾克和杜钢由顺路的法雅和勒吉帮忙送回家,林晰家和叶芒家正好在另一个方向,两人则结伴回家。
“很晚了,我送林晰回去吧!”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叶芒还记得他说出这句话时勒吉对他抛的眼神,那分明就是“我看好你哦!加油!”
什么鬼?
叶芒摇摇头,看向走在旁边的林晰,这位可是放言了要让自己见不到黎明的,他哪敢继续啊!
“唉……”好不容易遇见了个喜欢的人,但这追妻之路怕是漫漫啊!
想着想着,前面忽然从路灯的影子里冒出来了许多蒙面的黑衣人,有十多个,像是暗杀者。
“小心!”叶芒赶紧拦在林晰前面,召唤出了逐光。
“你们是什么人?”叶芒看着已经包围了他们的黑衣人,沉声问道。
黑衣人们无人应答,齐齐手持利刃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