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了!”一一靠着墙壁,一只手贴着墙,另一只手伸出来比了一个胜利的“V”字,仍有些湿润的脸庞上挂满了阳光的笑容,让人为之心动。来到莫洛廷后,一一好像将自己内心小女孩的一面完全展现了出来,当然,迟钝的小矮人并没有发现她这样的变化,他或许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一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活泼。如果换成赖偌或者洛洛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惊讶于平常这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现在俏皮的模样。
“甩开他们一定是要做什么大事吧,你是不是接到了什么秘密指令?”叶时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也有一一的原因,此刻的他完全没有那种处于执行生死任务中的自觉。
“没有啦……”一一将游泳时盘起的头发放下,散播的馨香让小矮人心神荡漾。“不想让他们看着。”她说。
叶时雨跟在一一身后,走在莫洛廷的商业街上,他们洗完澡就从加尔登出来了,过程中并没有回酒店房间,换洗的衣服也是让老管家送过来的,照一一所说,他们现在正在进行一场“没有目的的盛大旅行”,走到哪就是哪,这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正是这趟旅途被赋予的意义。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从太阳当空的白天玩到了暮色西垂的傍晚,踩过了香榭前的落叶,路过了长街转角的咖啡店,看过挂在树上不敢下来的猫咪,数过傍晚亮起的街灯光影……看着一一仿佛融入光里的身影,叶时雨突然生出一个疑问:要是没有精灵种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跟这个女孩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遇见所有从未见过的风景?
最后,他得出的答案是否定。
一一背着双手,走过古老石砖铺成的坡道,她与小矮人刚从餐厅出来,准备去莫洛廷最出名的区域——泥荷塔商业区。
“一一,你知道泥荷塔最出名的东西是什么吗?”路上,叶时雨突然问道。
一一静静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首饰!更准确地说,是宝石。”叶时雨跟上一一的脚步,就像一个导游一样滔滔不绝,“泥荷塔的宝石世界闻名,其中以‘莱嘉尔’为最,那里有一颗来自对面世界的被称为‘指尖星空’的黑宝石,据说它能在光芒中映出一片宇宙!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正是莱嘉尔。”
一一听完后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回应,而是对小矮人眨眨眼,她对珠宝什么的并不感冒,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亮闪闪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和她的生活搭边。
赖偌坐在幽暗房间里的书桌前,数个光脑屏幕浮在空中,呈半圆状将他包围,散发的光芒将他肥硕的身躯照亮。此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那些移动的光点,手在虚空中比划着什么,像是在以空气作画板胡乱涂鸦。
小葵躺在床上,头发披散,双手直立,百无聊赖地玩着一个八阶魔方:“胖哥,你说它会不会是在找什么东西?”
“它的移动轨迹很杂乱,但是我怀疑它是在布置什么东西。”
“要不叫师兄他们跟上去看看?”
“他们已经跟了它一整天了。”赖偌顿了一下,沉声道,“在我们发现它之前。”
“什么!?”小葵起身,将视线投向屏幕,果然在上面的红点后面看到了两个小绿点,“他们现在在往哪走?”
“泥荷塔商业区,莱嘉尔。”赖偌皱起了眉头,旋即转过身,问道,“这里的电波有些异常,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监听了,这点距离你的异灵能达到吗?”
闻言,小葵在光脑显示的地图上比量了一下距离,然后点点头:“应该可以,不过要浪费一个八阶的。”
“不管了,你不在他们打起来的话一定会暴露,现在还没到聚会的日子呢!而且现在他们没跟在那只精灵种的路线上了,而是直接往莱嘉尔走,这应该是他们传递给我们的信号,莱嘉尔就是那只精灵种的终点,他们必须动手了。”
“好。”
一一独自一人靠在莱嘉尔正门大厅的角落,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远处那些在灯光下反射出耀眼光亮的珠宝,刚刚她跟叶时雨已经在这里逛了一圈,现在等叶时雨从洗手间回来去一睹“指尖星空”的尊容。
指尖星空是在另一个房间里公开展示的,而且展示多年也没有被偷盗过的经历,足以彰显莱嘉尔强大的实力。
一一望着洗手间的方向,静静地等待叶时雨的出现。忽然,她微微一愣,将视线聚焦到右侧的长廊。长廊的深处漆黑一片,一抹不寻常的黑色将空间扭曲,使其更加深邃,仿佛一个能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的黑洞。肉眼无法看见的黑开始向长廊外部蔓延,一根根黑线仿佛水母的触须,扭动着攀上那些撑起长廊的雕纹大理石柱。
“怎么了?”叶时雨的声音终于响起。
“要来了。”一一仍然凝望着那个无人的长廊。
叶时雨心中一凛,早在上午精灵种出现的时候,一一就已经告诉过他要靠他们把它处理掉。他们跟随了这只精灵种一整天,发现它以这座城市为底座,布置一个大型的结界,虽然不知道这个结界的作用是什么,但是这种大型结界仅凭一只王种是布置不出来的,于是一一决定在这只精灵种与同伴会合的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这里面吗……”顺着一一视线望过去的时候,叶时雨的手臂瞬间被鸡皮疙瘩占领,一种仿佛被深渊恶魔凝视的感觉盘绕在他心头,让他后背被冷汗浸湿。
“小心。”一一说。
“你也是。”叶时雨握了握挂在胸前的十字架吊坠,咬咬牙克制住内心的恐惧,走到一一身前缓缓向前方走去。
见状,一一有些严肃的脸蛋微微一松,走上前抬手按住了小矮人的肩膀。
叶时雨诧异地转过视线,却看见眼前的女孩微笑着摇摇头,那一刻,就好似有一双手拨开阴云,让他心头所有的压力都瞬间释放!
一一莲步轻移,越过了小矮人,只留下一句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冰冷的话语飘入他耳中——
“我保护所有人,你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