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牧沉思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有人打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老夫子一声不吭的出现在了军帐中,方虎等人也退出去了,等到杨牧回过神来,老夫子似乎来了好久。
杨牧说道,老朱,你知道今天马三节告诉我什么嘛,今天韩二遇到的应该不是一般的蒙古人,根据他们的服饰和甲胄,马三节认为应该是蒙古喀尔喀巴约特部的骑兵,恩格德尔这个时候出现在三岔河一线,绝对不是巧合,我觉得努尔哈赤最近也坐不住了,这件事必须赶紧上报给孙督师。
斥候快马传递军情而去,整个右屯做好随时烽火四起的准备,每日加派斥候一个百户,并且将重点放到了三岔河一线,现在的三岔河跟平地没有任何区别,寒冷的季节早就让河水冻成了厚的不能再厚的冰层,为此杨牧还害怕军情传递太慢,从右屯到三岔河一线三里就筑起一座烽火台,不要求坚固庞大,反正也不屯兵,只要求运行正常就可以。
宁远城,孙承宗督师府,袁崇焕,满桂一众武将和参赞军机的僚属都已经坐满了整个帅帐,杨牧送回来的消息确实有点出人意料,但也仅限于有点惊奇,从萨尔浒开始到熹宗三年,每年冬天基本都会有边境冲突,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孙承宗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只是增加了五百弓箭手和一个月军粮和军械派人押送到右屯,负责押送的还是杨牧的老熟人,举荐自己的满桂。
天气还不错,有云有太阳,午后杨牧正率人巡视关防,杨牧最近都是在亲自布置防务,两个千户都在协同,全营人马都做好了随时出战的准备,人不离马,刀不离身,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不由得不慎重!
蒙古人动了,出动了五千人马,沿着三岔河往西北方向移动,斥候发现了里面还夹杂着满洲八旗的兵马,杨牧早已经派人盯住了他们的动向,对面也发现了明军的痕迹,也派出来了游骑远远的保持距离盯着。
最近的甚至都能看到彼此的面容,但是蒙古骑兵好像目标并不是他们一样,也没有越界,只是远远的吊着,沿着三岔河一路北上,此事第一时间传回了孙承宗的帅府,在一众将军和幕僚反复推演下,得出了结论,努尔哈赤这是准备采取,以夷制夷方针,动用归附的蒙古诸部直接动叶赫部了,传讯的快马已经回报朝廷了,救不救援只能等朝廷决断,虽然孙承宗督师辽东,但是这毕竟涉及到国家方略,孙承宗选择了按兵不动。
皇帝很生气,最近身体也越来越差,整个朝堂现在就是一锅粥,自从天启四年十月初开始,以魏大中、李应升为首等人,弹劾魏广微,迫使魏广微铤而走险与魏忠贤合流,彻底再现了明隆庆末年首辅大学士高拱欲除冯保,而冯保则与张居正合流,联合扳倒高拱,从而进入张居正时代的场面。
实际上,杨涟弹劾魏忠贤后,魏忠贤虽然找韩爌求救被拒,由魏广微条旨,但最后也只是指责杨涟,姑切不究而已。紧跟杨涟弹劾魏忠贤的李应升,严旨切责也不过如是。当然,被杖而死的万燝、以及被杖的林汝翥虽然当时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叶向高没有救下来,但同样弹劾魏忠贤,并涉及到熹宗私事及熹宗儿子的魏大中,在天启严旨要廷杖后,却被叶向高等救了下来。而当时一大堆公疏、单疏,熹宗不过留中不报或好言宽慰而已,像对待勋戚那般夺俸的都很少,从中就可以看出熹宗也没有无意愿去处理他们。
相对而言,东林也没失势,赵南星、魏大中、左光斗等多番辞职,熹宗也不允,甚至在掌都察院事孙玮死后,虽然作为左副都御史的杨涟没有顶上这个空位,但接任的依然是高攀龙这个东林人物,从中也可以看出,东林在杨涟弹劾魏忠贤后,其压根没有失势。
就连天启四年九月发生的会推山西巡抚一案,东林都是大站占了上风,郭尚友被弃,谢应祥成功被推为山西巡抚,在天启四年九月三十日熹宗发给魏大中的圣旨中还能清晰看到,熹宗在慰勉魏大中,并让谢应祥赴任。
但天启四年十月初,大学士魏广微颁历失期,被魏大中、李应升等交章弹劾,这才有了魏广微迫于无奈,真正的倒向了魏忠贤,同样,这时候被高攀龙等考察出贪污的崔呈秀,也是在这时候投靠了魏忠贤,并积极奔走。
时任内阁大学士朱国祯所述,当时内阁中被魏忠贤拉拢的除了顾秉谦、魏广微外,还有另一位大学士朱延禧,而叶向高去政后的韩爌、朱国祯无力、也无法与有着强大内援的顾秉谦、魏广微、朱延禧对抗,早在叶向高辞朝之前,就留书朱国祯,韩爌绝非魏广微的对手,果然,不久之后,韩爌、朱国祯也先后被排挤去政。
在此之前,则是晋抚一案的彻底反转,熹宗让九卿科道会议,随后,熹宗竟一反常态的严旨指责了吏部尚书赵南星和左都御史掌都察院事高攀龙。之后,熹宗更批准了赵南星和高攀龙的辞呈,并且据透露,给魏大中的圣旨是中旨不复到阁,高攀龙的圣旨则是在韩爌票拟后,又遭改动,而韩爌、朱国祯则上疏请救,同样如往常例,为显示阁臣一体,顾秉谦、魏广微、朱延禧也在这道奏疏上署了名,但熹宗无动于衷,整个朝堂形式彻底反转。
而杨涟、左光斗被牵连,也是以此为名,借会推吏部尚书之名,指责吏部、都察院任用赵南星、高攀龙私人,牵扯到杨、左,杨、左则被撤职削籍,之后的汪文言再进北镇抚司。
事实上东林也是两种态度,高攀龙主张学习沈鲤,和魏忠贤摆事实、讲道理,让魏忠贤等内监不要为难外廷,叶向高则主张息事宁人,避免影响国家大计。
东林还是自食恶果,最后导致魏忠贤阉党势力过于强大,叶向高不甘受误国之骂名,连上六十七道奏疏请辞,叶向高以太子太傅致仕,熹宗不得不提拔次辅方从哲出任内阁首辅,以平衡朝堂。
接到孙承宗快马急奏的边境战报,天启帝刚刚歇息,听闻辽东战报,立刻就披衣而起,这个国家已经千疮百孔了,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最近也很少去做自己喜欢的木匠活了,看到蒙古异动,也陷入沉思,星夜宣几个首辅次辅进宫,想听听他们的看法。
另一边提督东厂的魏忠贤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知道天启帝对于东林党已经厌倦了,本来士大夫阶层就是个清流,国家昌盛繁荣歌功颂德,国家萎靡不安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可以了,可是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这些人把自己放到了天启帝的位置,整天除了弹劾这个,就是攀咬那个,朝中无事还行,天启帝顶多当个乐子,可你在这个天灾兵乱的节骨眼上给天启帝上眼药,不趁你病要你命,都对不起自己提督的职位。
天启帝年少,不爱过问朝政,偏偏喜欢干木工活。他经常自己动手,劈、锯、刨、或油漆木器,成年累月,乐此不疲。魏忠贤就利用他这一个特性,每逢天启帝正兴致勃勃地做他的木工活计时,魏忠贤就拿出一大堆奏章请他审批,惹得熹宗很不耐烦,头也不抬地就说:“我知道了,你看着办吧。”如此一来,大权渐渐地落到魏忠贤手中,他更加擅权专道,为所欲为了。
魏忠贤独揽朝中大权,经常伪造圣旨,斥逐正直之臣,重用私党,其弟侄亲朋,一个个平步青云,官高禄厚。他自己更是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他每次出门,必坐在装饰华丽的车子中,青蓝色的羽盖、旌旗飘飘扬扬。四匹高头大马驾着车子,疾驰在道中。左右夹护的卫士都身着锦衣玉带,脚蹬锃亮皮靴,腰佩着利刃,加上随从的厨子、戏子、车夫、总共达数万人。所到之处,士大夫跪倒一片,口中还得呼“九千岁”。
他的胡作非为,引起了正直官员的强烈不满。东林党人杨涟为伸张正义对他进行了无情的揭发和斗争,东林党人领袖,副都御史杨涟,上疏痛斥魏忠贤24大罪,大胆揭发了魏忠贤的奸恶,句句刺中要害。魏忠贤大为恐慌,忙跑到天启帝面前哭诉辩解,客氏又从旁为他说好话,年幼昏聩的天启帝竟偏听偏信,不但没治魏忠贤的罪,反而下旨痛责杨涟。
接着,朝中七十多名官员又冒死联名上疏,弹劾魏忠贤。由于阉党权势遮天,皇帝年幼昏愚糊涂,魏忠贤仍然逍遥法外,毫毛未损。
揭发他的主要人物杨涟、左光斗在这年的十月反倒被罢了官,自从遭到这次弹劾之后,魏忠贤对东林党人切齿痛恨,下决心将他们赶尽杀绝,以泄心头之恨。阉党首先编造黑名单,将不趋附魏忠贤的官员全部开列在一张单子上,统称之为东林党人,然后罗织罪名,逐一施以残酷的迫害。
魏忠贤已经开始下手动这些东林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