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楚王府的书房之内一片沉寂，楚君夜站在中间，接受着楚天琅地审视，同时也不得不开始慎重考虑她到底是不是这只老狐狸的对手，很显然，这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夜儿，这次做的很不错，”楚天琅许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楚君夜的双手却在袖筒的掩饰下握成了拳头，“可是还是遭了父王的阻挠，”说明她做的还不够，至少在这老狐狸面前还很嫩，她眯了眯眼睛。

“他们，我还有用，”楚天琅若有所思，“所以，还不能让你动，等我用完了后，你愿意怎么整他们就怎么整，父王绝不插手。”

楚君夜露出了讽刺的笑容，“父王都用完了，那对我还有什么用处？”她不过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能给那些老古董一些威慑罢了，好歹她也是刚上任的丞相，需要巩固地，想了想，又说，“君凝对父王还有用处吧，不如孩儿同父王打个商量？”楚王府是什么地方，她好歹要助楚君凝逃脱的。

“谈条件？”楚天琅一脸的兴味，看着这个孩子，似乎想看看她还能做出些什么来。

楚君夜点了点头，“父王势必会留下她的命，但是她现在，却不见得还能如最初一样发挥效益，由孩儿来安顿她，一样让她为父王所用，而且，绝对的更有价值，”他会利用楚君凝，定然是因为楚君凝的真实身份了，可是她还未查得出来一星半点。

楚天琅端起了一杯茶，“你做主吧，”他悠悠地扔下一句话，离开了书房。

楚君夜看着楚天琅的背影，缓慢地张开了手心，已经出了许多的汗，是紧张的么？在这个老狐狸面前还是不能做到泰然自若啊，她忽然有一种楚天琅比先皇还要有帝王威严的感觉，牵强地扯了下嘴角。

楚君夜还是见到了江初，在江家人来提亲的那日。

听闻江家人来的时候，她正在楚府同桃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却有个楚王府的小厮来，说江家人去提亲了，楚天琅叫她回王府。

楚君夜想了想，楚君凝名义上到底还是她的亲妹子，在别家来提亲的时候，她这个当‘哥哥’的不出面，确实是不好，不过是片刻的犹豫，便叫人去马厩中牵了踏雪。

到了楚王府，她才知道楚天琅为何要叫她过来，那前堂之中，在几个红色的木箱子旁边立着的红衣男子，除了夕照，还能是谁？她有几分不相信，多打量了几眼，才确定面前这个笑得十分妖孽的男子正是她几日来朝思暮想的那个男子，稳住了心绪，她才露出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

“夕照，”她的声音都好像被水润过一样，十分的温和，“来向我那个妹妹提亲了？”心里却是不大高兴的，这件事情，他不是说他不来了么，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许久没有见，江初看到楚君夜已然是笑弯了眼睛，“难道不可以么？”不知道是不是气她又给他塞了一个女人，话语中都有些堵她的意思。

楚君夜点点头，“父王，孩儿去看看君凝，”把她嫁出去的事情，她压根没有和楚君凝商量过，完全是她自作主张，但已然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了，没得到楚天琅的同意便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她没有直奔楚君凝的留香阁，反而先去了沐华园，想要缓解下心中的闷气，看到江初那副样子，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怪异，或许也是有外人在的缘故，她以为她再见到江初的时候，他会很温柔地对她说，‘楚楚，我回来了。’

“楚楚，我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她正望着满园的黄叶走神，肩上忽的一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楚君夜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她仿佛能察觉到江初呼出的热气都拂在了她的脸上，感觉痒痒的，不禁轻笑出声，“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

“难道我不应该生你气么，嗯？”轻轻地一声，似乎有些委屈。

楚君夜的心在一瞬间提了起来，“你果然还是生我的气了，夕照，我也是没办法了，”她不敢回头看江初，怕看到什么深邃地目光，让她难以招架。

“楚楚，你当我什么都能解决么，”他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毕竟她是那么的信任他，他站直了，将楚君夜的身子扳正，面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楚楚，我不是无所不能的，只是，你要求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若是有一天我办不到了，你会生气么？”

“不会，”楚君夜压根没犹豫，干脆地回答，她从认识江初开始，就没想过通过他怎么样，只不过是到了迫不得已地时候，才央他帮忙，不过每次帮忙似乎都和叫他娶女子有关系。

宁愿你会责怪啊，江初似笑非笑，眸中有几分不忍，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就再也不能帮忙了，想到此，他的面上又白了一白。

楚君夜见他脸色不大对，眉头一皱，“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没见到之前是想挖苦的，见到了之后似乎就成了关心，“莫离哥哥有没有给你看看？”

“又不是很严重，没关系的，”到底严不严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轻轻的一声笑，“你不是要去看你妹妹么？被人看到和我在这里可不好。”

提到楚君凝的事情，她叹了口气，“君凝嫁过去，你准备给她个什么身份？”她还是有些在意的。

“同苏华一样，妾室，楚楚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她们的，也不会喜欢她们，可好？”江初眸中是满满的笑意。

楚君夜却是撇了嘴角，“难道我妹妹嫁给你，只配当个妾室？”若不是新郎是江初，在别人家怕是正室都够格了的，她不禁心疼起这个命苦的妹妹来。

“若是楚楚你嫁过来，莫说是正室之位了，就算是当家主母，你都是当得的，”江初双臂抱胸，很是认真地看着楚君夜，“楚楚，我都要成第二次婚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

什么时候？这个问题，楚君夜一直思考到了江初来迎亲的那日，都没想出个结果来。

喜乐悦人，在一片锣鼓声中，楚君夜依旧是一袭黑衣，站在一片的红色之中，她站在一棵树下，时而看看天空，时而看看手中的黄叶，“叶子都落光了呢，冬天来了，”她站在这里不是没有事情做得，她在等楚君凝收拾好妆容。

女子出嫁要由哥哥背上花轿，而楚君凝显然是不会再让楚君曦触碰，所以她便担下了这个重任。

“二哥，”几个粉衣女子簇拥着身穿大红嫁衣的楚君凝走了过来，碎碎得步子，身上的饰物相互撞击发出悦耳地响声，同楚君凝清脆的声音一起，让楚君夜愣了一愣。

“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精致的妆容未作丝毫的掩饰，楚君夜眼中满是惊艳，女子在大婚的时候果然是最美的，她心里暗叹着。

“二哥，好不好看？”第一次嫁人，一些不愉快似乎很容易便忘记了，她有些期待地看着楚君夜，期待着她这个十分景仰的二哥能有一两句的称赞。

“真好看，”楚君夜衷心地说，所有的女子在见到别的女子穿上嫁衣的时候都是羡慕的，楚君夜也不例外，脑中竟开始构思自己穿上这大红的嫁衣的样子。

“二……楚大人，大小姐，新郎快到了，赶紧做准备吧。”

楚君夜含笑看着楚君凝不甘不愿地蹭回了屋里，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迎亲的锣鼓声越来越近，楚君夜踟蹰地走到了房门前，恰巧撞见楚君凝出来，冲着楚君凝身侧的两个丫头点了点头，便背对着楚君凝蹲了下去，而那两个丫鬟则是扶着楚君凝趴到了楚君夜的背上。

楚君夜运气了几分内力，才将楚君凝背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王府正门，到底是楚王府嫁女儿，就算过去是妾室，也要做到几分风光的。

看到江初气定神闲地站在王府大门口，她的眼睛不知怎么的，竟然酸涩了起来，顿时也觉得背上的人无比沉重，她甚至荒谬地想到，如果没有背稳楚君凝，或者从中出了什么岔子，这个亲事是不是就可以算了？她却没有这样做，反而又托了托楚君凝的腿，背着她向轿子走去，同江初擦肩而过，新郎在身边，新娘不是我，那一瞬间，她脑中出现了这样的一句话，她的手险些一松。

他穿着喜袍的样子比他穿着普通红袍的样子还要好看，可是他穿成在这样却是为了迎娶别的女人，这一认知让她有些泄气，到头来，还是她自己惹的祸，江初只不过是顺从了而已。

“拜托给你了，”楚君夜看着江初，深吸了一口气。

“信我，”江初只说了两个字，便又上了马，带领着浩浩荡荡地队伍向另一个方向赶，而她，呆立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一行人，不肯收回目光。

“小夜儿，人都走了，还要看，”一声轻笑，令她转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