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安静里了，住院部的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段绾颜的房间更是了。
空落落的手放下，段绾颜侧过脸去，她不想看到许鸣柯，却无法否认还是爱着许鸣柯。
床边的人悠悠转醒，看向床上空空如也。
愣神，正要出门就看到推门而入的段绾颜。
“你。”
许鸣柯看着段绾颜完整的站立在门口，有些失神。
“刚刚去了一下洗手间。”段绾颜不紧不慢的解释，微微一笑又回到了床上。
许鸣柯最终还是咽了咽口水，问：“你，为什么自杀？”
段绾颜顿时觉得满头问号，自杀？
“我没有自杀，去超市太冷了就喝了酒。回到家不舒服就吃了药。忘记自己喝酒了，也忘记了这一个注意事项。”段绾颜不在意的摆摆手。
她手上的药水早就拔掉了，是段绾颜自己拔掉的。她还是这样只要不舒服就擅自做主。
“你的药？”许鸣柯半晌才憋出一个字。
“早就下完了，所以我自己拔针了。”
良久，房间里又是安静的气息，第一次许鸣柯只觉得嘴巴笨，不会说话。
第一次段绾颜觉得呼吸不过来。
“你出去吧。”
“你要吃点什么嘛？”
异口同声，只是这话实在让人兴奋不起来，许鸣柯定定的看着段绾颜。难道他们就一定要这样吗？
“我…我想说我们……”
段绾颜打断他的话，“许鸣柯，丧妻还有空窗期，丧母也有服丧期。你这无缝衔接有没有想过你的前女友宋儒雨，或者说你又没有想过别人口中你的前女友？”
一番话堵的许鸣柯没有话再说，只得垂头丧气的出门。
唐韵晨来时正看到许鸣柯出去，“绾绾，你不觉得你对许鸣柯有些苛刻嘛？”
段绾颜一愣，苛刻？呵。
“唐韵晨？”
“怎么了？”唐韵晨一边拆开食物，一边问。
“你是在帮许鸣柯说话？”段绾颜不可思议。
“不是，也不过是昨天看到许鸣柯为你着急的样子，有些感慨罢了。”唐韵晨摆摆手。
段绾颜低头叹气，不过是迟来的愧疚和歉意罢了，也不过是在弥补他父母对我造成的伤害。
“晨晨，如果我和许鸣柯重新复合你猜妈妈会是什么感受？”段绾颜的话让唐韵晨一愣。
是啊，让段绾颜的妈妈怎么想，为什么突然又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当初因为段绾颜妈妈一时的失礼丢了许鸣柯妈妈的面子，就对段妈妈各种嘲讽，以及后来的讽刺伤害。
“我不否认我爱着他，但是他父母的阻碍是真的，我妈妈伤心也是真的。况且宋儒雨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工具人，那么如果有一天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帮助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将我丢掉。”段绾颜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不得已谁又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到各种可能。谁又愿意把自己看的如此透彻。
两人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段绾颜出院时只有唐韵晨一个人来接她，陆之瑶忙着给孩子的事情落实，离婚简单，孩子判给谁不是那么容易的。
昔日夫妻变成敌人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两个人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白小天，如果你有良心就把嘟嘟的抚养权让给我。”陆之瑶咬牙切齿。
“凭什么？”
陆之瑶简直就要气笑了，凭什么？
“凭什么？好。我给你道清楚。嘟嘟从出生就是我一个人照顾的，嘟嘟的名字是我起的，嘟嘟的一切事物都是我打点的，嘟嘟的生活费都是我一力承担，嘟嘟的奶粉钱也都是我一力承担。”
陆之瑶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和人撕破脸。
“呵，生活费，陆之瑶你疯了吧。我明明每个月都有给你好吗？”白小天简直觉得眼前的女人疯了。
“白小天！！”
陆之瑶深呼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沉声道：“你信不信是你的事，你可以问问你的好妈妈，她到底做了什么，我说我没有用你的钱就是没有用。还有嘟嘟现在为止都很少喊你爸爸，是为什么你都没有想过吗？我不想让他和你长久在一起，你的优柔寡断我不希望在我儿子身上看到。以及，你妈妈现在还在怀孕，以后你有了弟弟，你觉得你妈妈会悠闲心情照顾嘟多多嘛？你觉得你妈妈能照顾好嘟多多嘛？从生下来就不想照顾嘟多多，你以为我和你离婚了她就能照顾了吗？”
“白小天，你醒醒吧。我没有非要诋毁你的母亲，我也是做母亲的，只是你的母亲欺人太甚，她对我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你们全家不清楚吗？我这些年怎么活着过来的你不清楚吗？如果没有绾绾和晨晨，我还在活着吗？”
一段话让白小天沉默了。陆之瑶不是那种非要将功名安在自己头上的人，所以这中间一定会有误会。
“白小天，我们恋爱也有那么久了，你好好想想我是那种人吗？在你们家太累了，我想好好生活，可是你妈妈不让，你爸爸多嘴。很累，我理解你上班很累，可是你从未体恤我在家的辛苦。够了，已经够了，就算是我年轻时不懂事的报应也该够了。”陆之瑶将脸埋进手中，失控的情绪是真的，说的话也是真的。
所有的经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她很想说，可是每当要说的时候好像又失去了那种诉说的欲望，毕竟也不顾有人理解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的理解。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最终所有的误会都以一句“不说也罢”结局。
………
临近圣诞节白芷尘放假，公寓里一颗好大的圣诞树让人惊叹。
“嘟多多，我们要自己收拾。”陆之瑶喊着嘟多多。
嘟多多自觉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起来，他很听话，有时候幼儿园里放学他会和陆之瑶分享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我们为什么要过圣诞节？”唐韵晨默默吐槽，虽然觉得很好看但是也很烦。
“唐韵晨，我简直对你无语了，来来回回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真的很啰嗦。我的天哪，简直了。”段绾颜无奈的翻翻白眼。
在三个人的收拾下一天天的过去，而圣诞节也来到了。平安夜白芷尘收了很多礼物，听说是同学送的。
陆之瑶揉揉他的小脑袋说：“嘟嘟，妈妈知道，但是呢这个礼物是要回礼的，寓意每个人都要平平安安，驱散这一年所有的不如意。”
“那，等我回去了在回赠可以吗？妈妈。”白芷尘很听话，也很聪明。
陆之瑶很欣慰，白芷尘一岁多时会说话就开始拿着卡片学习，两岁可以从1数到103。陆之瑶教他数到100，后面三个是听别人那里听来的，他也就多学学，竟然也就会了。
段绾颜和唐韵晨坐落在角落，看着圣诞树的灯，思绪乱飞。
当夜晚来临，三个大人一个小孩走在小路上，上海的冬天没有雪花，却很冷。
白芷尘围着大围巾依旧被动的鼻子通红，其他三个人更不用说。
段绾颜看着高楼大厦，曾经有多么向阳这里啊，她记得有一年圣诞节她去复旦大学门口站了很久，她说那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她在外面仰望，夜里太冷了，冷了人的身体，也冷了人的心。
“哇…”
白芷尘惊叹的发出声音，兴冲冲的上蹿下跳，“妈妈。”
“妈妈。”
“哇，好漂亮。”
“哎呀，怎么掉了。”
“妈妈。”
“妈妈。”
而陆之瑶也都一一有回应，虽算不上特别好的妈妈，对于一些事情他很有耐心。崩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再难也不会难成曾经那副模样了。
“绾绾，你在想什么？”
唐韵晨看着段绾颜出神，轻声问。
“没什么，就是在想这高楼大厦真高，高的堵住了人心，也堵住了想走的人。”
唐韵晨没有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也就没有再搭话。
段绾颜脖颈上的单反相机发挥了超长的作用，走走停停拍了许多照片，摄像，偶尔也会有路人进入相机里。
太久了，在这里时间太久了，她就有些怀念曾经的日子了。
………
那是段绾颜和许鸣柯在一起的第二年，段绾颜被电话催的不得了。
“妈，我不想，你别逼我了。”段绾颜情绪有些绷不住了。
“那你为什么会丢掉了工作？”
段绾颜听到那头的声音只觉得心好累啊。
声音有些哽咽，“妈，你能不能不要把表妹放在我身边，我还要护着她，我还要工作，我很累。我不想再像曾经在学校那样。”
那头一阵沉默，“妈妈是想让你有个照应。”
“我谢谢你，我真的不用。如果你是担心我没有给你寄钱，那么我一会就给你发过去，别逼我了。我真的已经…弹尽竭力了。”段绾颜挂掉了电话。
她没想到这种事情还会发生，几个月前表妹突然来，原本以为是哪个亲戚搞的，原来是自己妈妈不放心自己。呵呵，不愧是夫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她无奈。
“铃铃铃…”
“哥。”段绾颜和她哥哥联系的不多，甚至微信都没有。
“你和咱妈吵架了？”那头缓缓道，像是在听听语气。
“行了，如果你是来劝我的，你歇了这佛心吧，”段绾颜直截了当。
那头哥哥沉沉呼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你总是在上海不回家，她也担心你。你用也不给信，她怕你有什么意外。”
哥哥还说了什么，段绾颜没听。这话她听过很多遍，可是啊。道理谁都懂，她就是不行，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她觉得她似乎压在了围城里出不来了。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