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冉冉升起,共享车停留在一处大树下十分安静,段绾颜拎起包包就朝里面一处大门敞开的地方去。
站定在门口手轻轻输入密码,机器冷冷开口:“打卡成功。”
段绾颜不假思索抬脚走了进去,是个空旷的大厂,里面没有什么人。却没有留住段绾颜的脚步,继续前行。
最终在一间“员工休息室”停下脚步走了进去,将东西放进了柜子里。
这就是段绾颜每天需要上班的地方,她没有多高的文化,也没有多么厉害,在上海这个高速发展的地方她只有努力挣钱。
向厂里的人一一打了招呼才投入到工作之中,段绾颜能做的就是努力改变自己的现状,她也在努力学习,慌慌张张中为了这勉强能够维持生活的银两,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琐碎银两或许可以拯救一条生命。
段绾颜脑海中闪过她辍学那段时光的记忆……
“段绾颜,你想清楚。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学生了,你的梦想,你的志向都会因为你今天的选择化为乌有。”唐韵晨叫住要走的段绾颜,脸上有些愠怒。
段绾颜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陆之瑶拉拉唐韵晨的手,摇摇头。轻声道:“绾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和我们说?你为什么会突然和你们班主任说转学?”
没错,段绾颜告诉班主任的是转学,只是唐韵晨和陆之瑶是什么人,怎么会不清楚段绾颜在想什么,那表情分明就是打算辍学。
“我没有,就是单纯的不想上学了。”段绾颜回头,定定的看着唐韵晨和陆之瑶。
只是这一眼过于忧伤,让陆之瑶和唐韵晨也为之动容,或许又是什么不可违抗的命令吧。
“绾绾,你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此话一出,陆之瑶拉着唐韵晨的手悄悄松了,适时微风吹起,三人迎风长发狂舞,衣角微微掀起。
三人始终都是保持安静,偌大的操场竟然是一时间除了微风的声音再无声音。
段绾颜笑着回头,眼泪早已布满脸颊,她笑得很好看却很忧伤。
“怎么办,已经没有办法了。”段绾颜在唐韵晨和陆之瑶面前第一次流眼泪,眼泪不受控制的留在脸颊两旁。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段绾颜渐渐蹲下身,捂脸哭泣。
唐韵晨皱眉上前拥住段绾颜,“对不起,我不应该逼你说的。可是我想知道绾绾,你学习很棒,你不能放弃。”
脑中闪过唐韵晨和段绾颜曾经在中考时半夜打电话熬夜刷题,拼命学习就是为了考进两个人都中意的高中。
“晨晨,怎么办?……怎么办?爸爸出事了……”段绾颜崩溃的抱着唐韵晨大哭,唐韵晨脸上净是心疼。
陆之瑶上前抓住段绾颜的手,帮她揉揉虎口,段绾颜泣不成声,看着眼前的两个朋友一时间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
“绾绾,乖吃糖。”唐韵晨将段绾颜扶起,两人将段绾颜扶着起来坐在了台阶上,猛的起身有些不稳,眼前一黑。
今日的糖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微苦,触及舌尖有点说不出来的苦涩,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哭过舌头发苦还是这个糖果就是苦的。
“绾绾,你……能说吗?”陆之瑶试探性的问。
段绾颜短暂的沉默,淡淡点头。
段绾颜的爸爸是在云南做生意的,妈妈在家里上班,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的孩子。爸爸的生意说不上特别好,却也没有特别的差。因为哥哥盖房子在外面欠了钱,所以爸爸,妈妈,哥哥都在努力挣钱还债。段绾颜是家里的小女儿,在学校里也算安分守己,无论是学校里的家长会,还是考试成绩不佳请家长父母从来都没有在学校现过身。
今年爸爸像往常一样出门做生意,走了很久,这一去就是一年,而今马上就要新年了,那边传来消息说爸爸出事了,出了车祸。死了。
家里的重担一下就落了下来,妈妈一个人扛起家里的重担,哥哥嫂嫂在外挣钱,段绾颜这边需要交学费,一时间竟然也拿不出来钱……
段绾颜知道以后也是思索再三决定不再上学了,因为说辍学老师不放人,没有办法段绾颜只能告诉老师自己转学。
唐韵晨和陆之瑶沉默了,如果说唐韵晨生活在一个额头关爱不多的家庭中,那么陆之瑶的生活就真的是她们三人之中最好的生活。父母很恩爱,家里有一个弟弟,可是却很和谐。父母不偏心,爱从来都是平等的。
她们没有遇到这种事情她们找不到安慰段绾颜的词,能做的就是沉默。
段绾颜拍拍脸颊,起身笑道:“好了。我们回班级吧,快要考试了,我们马上就要分别了。化学老头可是要考我呢。”
段绾颜选择理科,听父母的话。只是这理科的选择没有多久她们就又要分开了,这一次不是教学楼的分割,是学校和社会的分割。
陆之瑶跟在唐韵晨身后,没有说话。这是她唯一一次沉默,选择没有叽叽喳喳的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沉默的陪伴,让这短暂的相处变得有意义。
漆黑的夜幕上挂着一两颗星星,微微的光芒没有月亮亮眼却很温暖。宿舍楼的阳台上,段绾颜站在窗口旁望着头顶的星星笑了笑。
与此同时的唐韵晨在另一栋宿舍楼的阳台上亦是如此。
陆之瑶没有看星星的习惯,下楼去了舍管阿姨的房间,笑了笑:“阿姨,我想和你聊聊天。”
阿姨似乎是看出了陆之瑶有心事,她来这里做宿管一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是为了眼前的陆之瑶。
“你想同我讲什么?”阿姨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阿姨。你说失去至亲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痛苦,哪怕这个人对自己不好也会特别痛苦?”陆之瑶双手交叠,紧紧拉住衣袖,似是纠结。
阿姨沉默良久揉揉陆之瑶的发顶轻声道:“至亲之所以是至亲就是因为他是你的亲人,无论对你好不好你都不会真的想失去他,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和你志同道合的挚友会真的站在你身后帮你外就只有至亲了。”
“为什么有些人在家里被亲人打被亲人骂依旧笑盈盈的回家,因为家之所以是家,是因为里面有亲人在,温暖。这个世界古往今来最讲究的都是血脉,亲人。更何况你的至亲对你那么好他们出事你不会伤心吗?你不会痛苦吗?”
陆之瑶闻言沉默了,她的生活相比较于段绾颜和唐韵晨太幸福了,她的父母对她很好,更不会忽略她。
或许就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孩子吧,所以也象征了她们三人的命运。陆之瑶活泼开朗,唐韵晨感情冷漠,段绾颜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