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的吊唁厅里,张俊父亲的遗体安然躺在黑色棺材里,如同睡着了一样。遗体的身旁摆满了白色花朵,还有一些用锡箔纸叠的元宝。吊唁厅的前面则是其父亲的遗照,遗照两旁又是两朵白色的大花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早已为父亲化好了妆,走之前也要走的体面。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张俊的姥姥之前从未哭过,终于在父亲即将火葬之前,她蹲在地上大哭,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张俊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姥姥,示意她别难过,不停的安慰她。
“不管男男女女,谁也逃不过死亡,这是大自然的法则。”张俊的姥爷说,“我们终有一天也会离开。”
轮到张俊父亲了,棺材盖逐渐合上了,吊唁厅的其他人都进入了休息厅,而张俊和他的姥姥姥爷一起去了火炉前的等候区。
这里异常的闷热,微弱的灯光以及等候区各种失望悲伤的人们,显得格外压抑。
等候区前面的玻璃刚好能够看见火炉以及火炉前将棺材运入的履带。几个人抬着未盒盖的棺材,其父亲的遗体在棺材里,透过玻璃清晰可见,这真的是张俊最后一次亲眼看到父亲的面容了。工作人员慢慢的把棺材盖合上,从脚到身体,最后盖子漠过了面部,全部合上了,看到的只是一具黑色的棺材。
炉子门打开了,炉子内部空间并不大,炉子里面是火红的,不知里面的温度究竟有多高。
无比压抑的环境,张俊一想到如果一个活人被活生生关了进去,就浑身哆嗦。张俊一度认为火葬是最残忍的处理尸体的方式。
遗体烧了整整一个小时,工作人员终于再次来到这间火葬间。他们将火炉门打开,履带慢慢的将烧好的遗体运了出来。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示意张俊进来帮忙,张俊从旁边的门走了进去。
那个工作人员拿出一个骨灰盒,骨灰盒上早已刻上了其父亲的遗照。
“把骨头夹进去就行。”工作人员说,“小心点,别把灰撒出来了。”
张俊看到履带上只剩下了被烧成灰一般脆的骨头,原本的头颅也因为烧的过于激烈,与身体分离了。张俊想起刚送进火炉前父亲的模样,再看看现在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俊轻轻的用夹子夹着骨头,因为一用力,骨头便会碎成骨灰。铁的夹子是易导热的物品,张俊使用一会就能感受到夹子的柄发烫,可想而知骨头的温度是有多高。
张俊一块一块的夹着,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也一起帮忙。所有骨头都倒入骨灰盒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用一个棒子将骨头全部捣碎,最后捣成了一盒骨灰交给了张俊。
“走吧。”张俊姥姥说,“唢呐队的车停在外面,他们帮你送回家”
“好。”张俊说。
张俊抱着骨灰盒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火葬场,这一切对于张俊来说是如此的突然。一个一米八个头的男人最后变成一盒骨灰捧在张俊的手里。张俊想起了曾经,父亲牵着张俊的手带他去游乐园玩。张俊最爱玩的就是旋转木马,每当张俊想玩,父亲就会陪着他一起玩旋转木马。
“飞咯!”父亲说着,便在草地上飞快的奔跑了起来。
小张俊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开心的笑着说:“爸爸我想再飞快一点,飞翔的感觉好爽啊。”小张俊骑在一米八的空中,父亲一跑起来小张俊便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爸爸,我以后还想飞可以吗?”小张俊问爸爸。
“俊俊乖,只要你想飞,爸爸随时带你飞。”爸爸笑了笑,并且摸了摸小张俊的头。
说着,迎着夕阳,父子俩手牵着手回家了。
一想到这些,张俊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便泪流不止。小时候父亲牵着张俊,现在张俊捧着父亲。
张俊双手捧着骨灰盒,捧得很紧。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曾经牵着他的手,带着张俊飞的爸爸。
门口唢呐队的面包车司机按了两下喇叭,招呼着张俊上车。
张俊上了车,司机开着车向张俊家的方向开去。
“跟我一样,从小就没了爸爸。”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爸爸也去世了,家里少了一份经济来源,还要供我弟弟读书。”
说着司机指了指旁边的唢呐:“于是我只能辍学了,去学了唢呐干了这行。”
张俊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紧抱着骨灰盒不放。
到了家中,张俊发现之前的葬礼现场居然收拾的如此干净,将骨灰盒摆放好以后,连忙喊露西亚想感谢她。可是并没有得到答复。
“露西亚,你在哪里,我回来了。”张俊跑到露西亚的房间,“快到午饭点了,你收拾这么好,我带你去吃饭呀。”
张俊将房子都找遍了,却没有露西亚的身影。
张俊将前面的小屋也找了个便,也没有发现露西亚。
张俊跑出了小屋,来到了老街的街道上,问对面便利店的地中海老头:“毛叔,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长头发姑娘?”
“我今天早上看见一个姑娘从你家走出来。”毛叔回答,“她往街上的方向走了。”
“谢谢毛叔。”说着便飞快的朝着街道跑去。
张俊边喊着边找,穿过奶茶店,穿过红绿灯,来到了银行边上,看到“存取款一体机”的小单间里,露西亚正在玩着取款机的屏幕。
“露西亚,我可算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张俊说着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想喝奶茶,可是我没有钱。”露西亚问,“在这个世界到底要怎么才能得到钱呀?”
“哎呀,你要喝奶茶你就跟我说嘛。”张俊拍了拍露西亚的脑袋,“我给你去买,以后可不许乱跑了。”
“好。”露西亚乖巧的说到。
露西亚跟着张俊来到了奶茶店,询问露西亚想要喝什么。
“这个,椰果奶茶。”露西亚说着,指了指菜单上的名称。
张俊买下奶茶以后,拿了跟吸管,戳了下去递给了露西亚:“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这个东西叫吸管,你只要用嘴吸就能喝到里面的东西。”
露西亚接下了奶茶,听从张俊的说法,用樱桃般的小嘴一吸,便喝到了美味的奶茶。
“吸管好神奇呀。”说着,露西亚又吸了一口,“又有奶又有茶的东西可真好喝,我们那可没有这种东西,下次还能带我来喝嘛?”
“当然可以了。”张俊笑了笑,“到午饭点了,我带你去吃饭。”
“好。”露西亚再次乖巧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