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日,轮到我与肖炜他们打扫公共区。
乌云上空有些阳光,间道的篁竹青翠可人。
我扫着林荫小道的枇杷叶,肢体显得很不协调,以至于枇杷叶的重力超过我本身的重力,粘上了草地。
翠竹中央有一只黄鹂,鸣叫的音色空灵,如有身临寒境之意。
忽尔,一声清脆空灵的歌从不远处飘飞而来。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这声音如此悦耳动听,又夹杂着戚伤,是哪个神妃仙子歌的?
我抬头看去时,只看到了一个女生的背影。
我再一想时,觉得那人应是班长木婉清。
我本想去一探究竟,夸何肖炜忽道:“李可染,你快点。”
我张望着肖炜,只见肖炜的脸有些肿胀,显然是吃尽了天下美食。
我装作不知所以的样子,仍保持先前的慢节拍。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能不能快点!”肖炜又道。
“考试试卷做的那么快,现在嘞怎么慢吞吞?”
“你来帮我扫啰。”我一改往日的温柔本分。
肖炜眼里闪过一次不满,三步并作一步,驰了过来。
但见肖炜接过扫把,飞沙走石,高质量、高效率完成了任务。
肖炜一双桃花眼眨巴着,身着褐色风衣,内搭修身白衬衫,很是温文尔雅。
肖炜笑着,笑得很贱,太监的那种笑法,“要不是我让我爸保住沈千寻,沈千寻早被王歪搞回家了。”
他这话说得很有意味,一则是自夸,二则是提醒我他和他爸帮别人不愿帮过我。
我的两只眼珠忽的向右倾斜。
“谁让王歪不是托生在她舅妈的肚里呢,他犯了这么大的事,能是想包就包得住?不然王歪吹吹耳边风,沈千寻已经开除回家了。”他阴阳怪气的话恰如一根轻小的羽毛,肆无忌惮地在天空里飘荡着。
“也不知王歪他去哪儿了。真够笑掉大牙了。”
“我保着她,就是让她觉得欠我的,让她的心滴血,让她悔恨不已。谁让她骂我娘娘腔。”
我没想到,沈千寻在一次语文课上的无心之语竟惹来肖炜这般痛恨。
“你说这么多,与我何干?别以为你爸是教育局长,我就怕了你。要不是看在你以前是我朋友,我都懒得跟你说话。”
“少在这自命清高,伪君子。”
“你……”
“你什么你,你还真当自己碟子菜呀,三天两头摆架子充老头,我呸!什么东西!自家死了人,奔丧都没这么勤快!”
说完,我甩?而去。他气得牙痒痒,情急摔了个狗吃屎。
……
用完饭,我就一个人赶到教室奋斗去了。
我想着晚上的语文课他还得主持,更是头疼不已。
语文老师去外地培训了,嘱托我负责语文课事宜,也是没办法,谁让我是语文课代表呢。
“我有点害怕。”沈千寻走到我眼前道。
“放宽心,就是在班上念作文而已,又不是在全校师生面前”,我正了下领子,又道:“我相信你。”
“嗯。”
忽而,不远处的李洵甜甜的说道:“我的呀小狗呀,真他妈的好可爱。”
那腔调十足像小品搞笑段子手样的富有磁性,令我与沈千寻忍俊不禁。
我睁眼去瞧,一条棕黄的哈巴狗舔着鸭嘴公的大白腿与大脚掌,李洵宠溺地摸着毛茸茸的小狗身上暖如朝阳的黄毛。
“那个是鸭嘴公去外面吃晚餐,在校门口发现的。听他说,可能是条流浪狗。”沈千寻说。
“原来如此。”我如梦初醒。
当此时,李洵已领着小狗在教室里绕圈子。
只见李洵跑在前头,小狗跟在后头,看形势小狗就要吃掉他了。
我与她笑着,想着时光就停留在这,那该多好啊。
晚二语文课,我挺拔地站在讲台中央道:“见文如见人,品文如品茶,且让我们浅辄一点,润润口。”
“这第一篇呢。是方馨儿同学的《人性的温暖与冷淡》。我郑重说明一下,这文虽文笔稍欠火候,然平实处见真情,见其文如临仙境,让人不禁想起《镜花缘》中唐敖游历至无肠国时,那里的地主将自己拉出来的饭,一次又一次给他的奴隶吃。简直是残酷的叙事,现实的人生。废话不多说,大家掌声欢迎方馨儿同学分享周记《人性的温暖与冷淡》。”
在火热的掌声里,沈千寻履至讲台,风风火火地开始了她的分享。
“题目:人性的温暖与冷淡。”
她四平八稳道,眼里泛有些许泪光。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的利益,也总有那么一部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题记。周五下午可以早早的去食堂吃饭,我有说有笑的跟朋友们往食堂走去。但排队的时候,发生的这件事,让原本笑容满面的我多了一丝心酸和痛恨。队伍很快就轮到我们了,朋友点了一荤一素。打菜的老爷爷给朋友多加了点菜,且将本来是九块钱的菜只收了七块钱。没想到这一做法被食堂那个胖厨子看到了,他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我看到了什么是人性的冷淡。那个死胖厨子一把推开老爷爷,冲着老爷爷喊:“滚!你会不会打菜呀,走开,不要你在这打菜。”本以为这就算了,那个胖厨子转过身来把刷卡机的菜价多接了2元。老爷爷站在旁边,突然对胖厨子喊道:“只打那么一点菜,那么贵,孩子们不要吃饭了吗?吃的饱吗?”
“同样是人,可人心的差距却是如此之大。站在打菜台前的我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痛的感觉,还有一丝恨意。心痛,那是因为感动老爷爷那几句话和作为让我感动温暖,但为什么好人要受委屈呢?恨,那是因为胖厨子的言行举止让我厌烦憎恨,食堂的那些管理员只知道自己挣钱,可从来没有想过学生们的感受。一碗没盐的豆腐八块钱,一天吃个饭50多块,一周三、四百。我们又不是有钱人,吃得起呀。不仅如此,还减少菜量,抬高价钱,对自己的员工大喊大叫,这是一个正直、有良知的经营者能做出来的事吗?当沉思中的我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人都沉默了,眼光中带着一丝愤怒,也就只是愤怒,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胖子回过神来,发现那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又嬉皮笑脸的跟老爷爷说话,难道这样,就能挽回自己的形象吗。不,不会的。”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总会有一些没有人性的人,总会有那些不公平的事,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好心人。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好人总会受到赞扬与尊重的,而那些眼中只有利益的小人,是会永远被人唾弃的。”
“谢谢大家。”
台下的鼓掌声响像一个大炸弹,能把太阳顷刻炸毁。
他们快然地笑着,笑着有人把他们心里的话爆发了出来。大多数人,他们不敢,他们忍气吞声,吐出来又咽下去。
我早已习惯这个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你看人家沈千寻说的多对呀,你们这些个男生,天天扣分,天天在教室后面打球,打碎了多少在旁边的箱子呀,打碎了多少杯子呀,黑板都被打出洞来了。你们是不是男生呀。”
龙一燕怨声载道,大嘴巴张得比见了鬼还大。
“他们是有错,你没错吗?”
一个瘦弱的女生冒了出来。她一头短发,手佩着白色镶金边的小件手表。红色校服里配了个白色打底,点缀相当协调。
“你!身为劳动委员,不日日去监督搞卫生,反倒怂恿鸭嘴公他们在早自习时去公共区搞卫生。我是考勤的,早自习!正规学习时间,你眼里可以没有我,可你连基本的校规校纪都不放在眼里。其实不就是你是他们组的吗,你是通学生,你偷懒睡觉迟到,鸭嘴公他们不学习去搞卫生,你是不是醉了呀。”
她那原木色镜架的橄榄形眼镜,此刻仿佛黑夜里的蜡烛,就连韩式的空气刘海都很吸引眼球。
“对啊!”变色龙直道。
“你们为什么要留人休息,也就是你可以不来。”她斜视着变色龙,似笑非笑。
“早上人那么多,一起搞干嘛?”变色龙理直气壮。
“人多就一起搞啊,谁给你们的权利。”她有点愤怒。
“我给的!”
三个字,简单干脆,不留任何给那个女生说话的余地。
变色龙又道:“婉清呀,你就管着考勤本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呵呵,我也是醉了。”
木婉清环视下了四周,话中带着些许讽刺。“真是独善其身!”
她的目光寒冷刺骨,在这个冷若冰霜的后宫里,没有口若悬河的能力,到底是大海捞针,海底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