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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如斯天堂

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清澈湖泊就像一颗颗镶嵌在草地上的蓝色琥珀,让人忍不住地沉醉。

绵延不绝的如茵绿草,其间更是散发着缕缕清香,让人放松心怀。

梅落伸手搅着沁凉的湖水,游目四顾。

远远的青山迤逦蜿蜒,就像一道屏障守护着眼前这片草原。玉带子般的水流忽聚忽分,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上,当此时刻,梅落的脑中只有八个字——如斯天堂,心之所归。

“这水的源头在哪里?”梅落问乌乐。

“这个就很远了。”

乌乐遥遥指向天际:“据说这些河流湖泊都是来自翰嘎利湖,也有说是来自双合尔山下的白音查干淖尔湖,还有人说来自天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梅落一边听着乌乐介绍一边四外张望,忽地指着一处色彩斑斓的地方惊喜道:“那是什么地方?好漂亮啊!”

乌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远一脉苍翠艳红,风一吹过,似有烟雾缭绕其中,如仙境一般。

“那是大青沟。”乌乐道。

“那里树木极多,更有很大一片枫林,那片黄红色便是经霜过的枫叶了。要不要去看看?”

梅落早被那片美景勾的心痒痒,哪里还经得起乌乐怂恿?当下跳起身来便爬上马去。

“咱俩比比看,谁先到!”梅落兴致勃勃地。

乌乐哈地一笑,兜头浇了梅落一盆冷水:“你认识路吗?就这么跑,你是想晚上在外面过夜还是想累坏马儿?”

梅落歪头:“在外面野炊好像也不错!”

“可是今晚上是送别大清皇帝的那达慕晚会呢,你若是不去,会不会被训斥?还有,今晚的节目也很精彩呢!”乌乐眨着眼睛,诱惑般地说。

啊啊啊……梅落想抓狂了!

大老远来一趟,乾隆为啥就不能多呆几天,非得这么急巴巴地就赶回那个金笼子里去?她还没玩够啊!

不,正确地说,是她还没好好玩一玩呢!不爽,真是不爽的很!

心里诅咒着乾隆,梅落催促乌乐不要耽搁时间。

“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着,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呢!”梅落瞪眼。

乌乐抿嘴笑,一扬鞭叱喝一声,红色的骏马像条火龙一样迅捷地往那大青沟方向蹿去!

梅落只当大青沟就是一个山沟,最多就是林木茂盛了些,可她做梦没想到,这大青沟的真实面貌让她差点吓傻了。

“这……这是大青沟?这哪里是山沟?这分明就是座原始森林嘛!”

勒马而立,梅落握着马鞭的手指着面前那郁郁葱葱的大片树木,呆愣了半晌,才对乌乐吼道。

“你也没问我它是不是森林啊!再说了,它的名字就叫大青沟嘛,又不是我给取的。”乌乐很是委屈。

他觉得这还好吧?至少跟他看过的那些比起来,这真的就像是个山沟。

两人下了马,梅落左看右看,最终还是没敢往里面去。

不是她怕在这座森林里迷失方向,而是因为时间不够,她怕自己光顾着看这里,其他地方顾不过来。

“这里面有很多药材呢,你真的不打算进去看看?”乌乐道。

梅落恶狠狠地瞪他:“坏乌乐,你这是在引诱我懂不?明知道我时间紧,可是又喜欢这里,你还这样说!”

“那就留下来啊!别走了!”乌乐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梅落没注意他,只是随意地摆着手,“嗐”了一声语带遗憾:“我倒是想留下来,可是这可能吗?我的最高上级都发话了,我不走行吗?”

“那你喜欢这里吗?跟京城金灿灿的皇宫相比较,你更喜欢哪里?”

“自然是这里了。皇宫那个金笼子有什么好呆的?一个个勾心斗角的,看都看腻了。”

“那么留下来。让我带你去看遍喀尔沁各地的美景,走遍各处的山川草原,采集各种药材,为人治病。好不好?”

梅落“咯咯”笑了起来:“你别逗我开心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在皇帝跟前侍奉笔墨的宫女。说句不好听的,连我脖子上的这颗脑袋,皇上若是说要,我也只得乖乖留下,更何况是不回宫呢!”

乌乐很认真地看着她:“我去求他。求皇帝把你留下,只要你愿意!”

“我……”梅落才说了一个字,突地瞪圆了眼。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还是你终究舍不得皇宫那个富贵地方?”乌乐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别动!”梅落蓦地轻喊,手中马鞭扬空一闪,朝着乌乐背后击去!

这一下电光石火,乌乐还没回过神来,梅落已经将一条体色微黄的毒蛇挥向了远处!

“呼!吓死我了!”梅落拍了拍心口,转头对乌乐笑若春花地说。却见乌乐也瞪圆了眼睛!

梅落顿知不好!

也怪她一心想着在离开前四处看看,后来又因为选马高兴,竟忘了这大草原虽美,却也是毒蛇毒虫容易出没之地。

更忘了现在只是落霜,远远未到寒冬时节,山高林密处气温又比平原不同,蛇虫类还未完全进入冬眠。

“别回头!”

乌乐大叫一声,一把抱住梅落就地一滚!

梅落没想到乌乐会突然扑过来,一愣之下已经被他抱着滚到一边,回头看去,一只体型硕大,斑斓五彩的蝎子状物正举着高昂的毒钳冲他们耀武扬威!

乌乐抽出利箭张弓射出,将那蝎子死死钉在地上!

“这喀尔沁还真是欢迎我!人家是前有狼后有虎,到我这里成了左有蛇右有蝎子。我这运气真是撞破天花板了!”

梅落自嘲地道,一边过去把那奇形怪状的蝎子小心收进随身的布袋中。

“这样东西你要它干啥?”乌乐收了弓箭问。

“带回去研究一下,兴许是味好药材呢!”

“你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到哪里都惦记着药材。”乌乐笑道。“可惜我们不进那片林子,不然里面绝对有你想要的。”

梅落叫了声可惜。又笑道:“等下次吧,下次再有机会过来,你一定要带我进去瞧瞧。”

乌乐顿了顿,才从鼻子里轻发出一声“嗯”。

受了一场惊吓,梅落也有些饿了,乌乐叫她等着,他去捉鱼过来烤着吃。

“我们喀尔沁不但有天鹅大雁还有味道最好的鱼!你等我给你捉上几条来,保证你吃了觉得香!”

一听到这话,梅落怎么也不肯干坐着了。

“我老家是江南的。江南你知道吧?那里是鱼米之乡,又叫江南水乡,河流湖泊几乎遍地都是。

我们那里的男孩子很小就会在河里凫水,一到菱角莲藕上市季节,姑娘们就划着长条形的小船,俗称‘腰子盆’,在河荡里採摘。”

梅落说着,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莲叶田田的风景,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一丝乡愁。

乌乐看的真切,也不打断她的回忆,只是有意引着她多说些故乡趣事。

“你们江南既然如此风雅,那里想必也有小曲吧?你唱个给我听听,让我也向往向往那里的繁华富庶!”

乌乐笑着说:“我这辈子,想必是不会离开喀尔沁草原的,自然也无法见识领略你说的江南风光。”

梅落眨眨眼:“我们那里最流行的就是采莲曲。你要不要听?”

乌乐拍手连称那是自然。梅落便把从外婆处听来的江南采莲歌唱给乌乐听。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北,鱼戏莲叶南。

河面风送水含香,鱼潜叶底戏鸳鸯。

湖中谁家采莲女,笑起白鹭一双双。

岸边爷娘唤女归,烟笼青柳燕成行。

莲藕花叶三两枝,鱼送船行归家忙……”

简简单单的几句,梅落的嗓音清脆灵动,就如江南刚出水的红菱,鲜嫩动人。

乌乐听的心神俱醉。

梅落曾经想过,外婆年轻时应该是才女。因为这支采莲曲的后半部完全都是出自外婆之手,就连曲子都是外婆她随口哼唱出来的,完全与他人不同。

但是每当她缠着外婆问时,外婆却只是浅笑着摸摸她的头,然后看着远方出神。

于是梅落的八卦神经研究出——外婆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

“真好听!”

乌乐用力拍手,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梅落抬眼看见他的傻乎乎样子,忍不住又是大笑起来。

乌乐没说错,喀尔沁的鱼果然肉质鲜美。五条鱼基本上都进了梅落的肚子后,她才意犹未尽地摇头不再要乌乐帮她烤鱼了。

两人吃完烤鱼,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慢慢往啃草的马匹那儿走去,一边说着闲话消食。

“晚上的那达慕晚会会有什么精彩表演?”梅落倒退着往前走,一边问乌乐。

“晚上啊?有摔跤赛马和射箭唱歌等等。本来那达慕是夏天才举行的,还要祭祀敖包呢,那个更热闹!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只能简单些了!”

祭祀敖包?梅落脑中恍惚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场面,一大群男男女女,围着一个大大的圆堆转圈,一边还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你不知道敖包是什么吧?就是用砖头石块或者土,树枝堆起来的圆圆的,像山一样的。我们叫它敖包或者堆子。据说这个是天可汗成吉思汗留下来的。”

乌乐边走边讲给梅落听:“据说天可汗成吉思汗有一次被蔑尔乞特人追赶,然后躲进了不罕山里,蔑尔乞特人绕着山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大汗。

成吉思汗出来后就说,不罕山救了他,他要每天祭祀不罕山,让他的后代子孙都知道。然后他就‘挂其带于颈,悬其冠于腕,以手椎膺,对日九拜,酒奠而祷。’这就是祭敖包的由来。”

“我也听说过成吉思汗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些故事呢!”

乌乐道:“其实敖包对于我们祖先一开始的意义是指引路标……啊!”

才说到这里,梅落突然一脚踩空,往山沟里掉了下去!

乌乐急忙前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却被那股下坠的力量牵连,一起往下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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