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贤南王府。
数道流光在贤南王府的练功房交错闪过,红色的身影纵横飞舞,快,快到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剑影所过之处,墙壁就划过一道发丝般细小的剑痕。转眼间,整面墙已经刻有百道剑痕,紧罗密布,却又从不交错!
“楠儿,你整日舞刀弄剑,有哪户人家还敢要你!”贤南王推开练功房,无奈地说道。
李若楠年幼时体弱多病,贤南王听从御医的建议,教了些武艺,强身健体。谁知这一习武便停不下来,痴迷上了。
年幼时,府中上下的武师对她的教导已经力不从心;等到少年时,京都府知名的武馆,被她打了遍,还有幸得到剑神赵曦指点一二。武功大多都是世代传承,武馆里大多都是花架子。
于是这郡主就盯上了那些世家子弟。
看不惯这些人做派是一方面,想要比试又是一方面。这些年,几乎所有的二世子都被她打了个遍,无一敌手。
“你又去叶家找那叶望比试?”见女儿不吭声,继续专注地舞着剑,贤南王开口道。
“输了?”贤南王试探性地开口,出门比试不可能次次都赢,京都城鱼龙混杂,楠儿这孩子只要是输了,就把自己锁在练功房拼命舞剑。
李若楠也不回答,手中剑挥舞的虎虎生风,冷着脸。
一套剑法打完,俏脸微红,收起了剑,闷生生地走到父亲问道:“父王,什么人能仅仅用一个眼神能让人遍体发寒,如在冰窟?”
“遍体发寒?如在冰窟?”贤南王虽有疑惑,不明白女儿为何这样问,却也耐心解答道:“仅一个眼神能如此恐怖的,还属叶家的老爷子。”
“当年边番叛乱,陛下还是太子,领兵出征不慎遇伏。事情紧急,消息传到通州,被游玩的老爷子知道,擅自领着通州两千兵马前往边番!”
“三天后,叶老爷子穿着浑身是血的盔甲踏进大殿,身后带着解救出来的太子。正遇上通州刺史弹劾他擅自带兵支援的事,老爷子眼中通红,宛如人间屠夫,一个眼神吓得那刺史直接昏厥,第二天就辞官回家!”
“叶老国公竟然还有如此面容!”李若楠瞪大美目不可置信!
贤南王摸了摸女儿的头,宠溺道:“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些?”
“那种气魄是一脉相承吗?”平楠郡主皱眉拍开父王的手,她不喜欢父王把自己当小孩子的态度。
“不是,要步入宗师之境!”贤南王开口解惑道。
“人人都知道剑神赵曦和周天元,却不知道像他们那样的剑神境界之下,还有一个宗师。而那气魄就是宗师以上才能有的标志之一!”
“那叶老与赵先生谁更厉害?”李若楠好奇地问道。
“宗师虽不及剑神,但是也不能让剑神小视,若是老爷子殊死一搏,只怕那赵曦也不能全身而退。”贤南王细细分析,突然回过神来反问道:“楠儿,今日为何想到问这些?”
“我今日在叶家的武练场……”李若楠一时哽咽,美目一转说道:“看见叶家二子的随从与叶望比武,明明是那大公子连龙探头都用出来了赢了对方,老国公却偏袒小公子说大公子输了!”
“老国公是不会看错的!”贤南王笑道。
“楠儿,你对叶家如此感兴趣,可是想嫁给那叶望?”贤南王试探性的开口说道,自己这女儿“恶名”在外,与其同龄的姑娘家门槛都被媒婆踏破了,可是自家却被媒婆们暗地里誉为“鬼见愁”。
贤南王为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为此还没少遭到妻子的埋怨。平楠郡主凶名在外,谁敢取这母老虎回家!
“那叶望确实不失为俊杰,文能提笔武能上马,相貌堂堂,年纪轻轻就上任京都府府尹,前途无量,与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贤南王对叶望颇为满意,自顾自地说着,忽略了平楠郡主烦躁的神情。
“女儿就一定要嫁人吗?”李若楠闷闷地开口。
“你不就是想找一个武艺超群的夫君吗?叶家那大小子不错!”贤南王不解其意。
李若楠咬着嘴唇诺诺道:“可他还不是败给了一个随从。”
“难道你喜欢那随从!”贤南王大惊失色,这不是个好兆头,平日夫人就喜欢看这些话本小说,他也会瞟上两眼,大多是书童与小姐,少爷与丫鬟。
徒个猎奇,看看也无妨。可发生在自己身上了,那就不得了!贤南王来来回回打量女儿,不动声色地问:“你也爱看那《东厢房》?”
“我不喜那随从,也从未看过什么《东厢房》!”平楠郡主俏脸通红,配上那个红裙显得有几分艳美。
她虽然未看过,却也知道那是女子闺房枕下读物,自己的好闺蜜乐阳公主曾经托自己偷偷带入宫中。
贤南王尴尬地笑了笑,轻抚胸怀:“那就好,那就好。没什么事爹就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自己女儿还是了解的,说没有就没有的性格,带着点江湖豪气。
“宗师吗?”李若楠发愣地望着某面墙,只是目光所望之处,隐隐约约是镇国府的方向。
……
秦国皇城里,乐阳公主刚刚给母后请安,准备回殿歇息,却被父皇的御前总管拦下了脚步。
“见过公主殿下!”总管捏着公鸭嗓先是淡淡问安:“奴才等人受陛下之命传召公主,还请移驾御书房!”
乐阳公主眉额轻蹙,皇城内灯火通明,已然深夜,父皇此刻召见自己难不成是有要紧的事情,不疑有他,便随那总管一同前往御书房。
行至半路,一旁的随身宫女拉了拉乐阳公主的衣裙,趁总管那些人不注意小声问道:“公主,前往御书房继续往前即可,何须绕行,这公公莫非有些糊涂?”
乐阳心中虽有疑虑,却还是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乐阳公主向来仁慈,对身边的人极为和善,这宫女才敢在这总管背后如此鬼祟。
这总管好似背后长了双耳朵,出声解释道:“若是直行,要经过皇后娘娘寝宫,陛下特地叮嘱别惊扰到娘娘,娘娘常有失眠。”
乐阳公主微微笑道,轻轻颔首,表示理解。宫女吓得唯唯诺诺,也不敢再轻易发问。只得一同跟着那公公身后一并走去。
又是走了良久,仍未到那御书房。黑夜没有月光,满是星辰悬挂在空中,冷风吹得有些许寂寥。
“公公,这路不对吧?”乐阳公主出言问道。
宫中道路四通八达,行往御书房的纵使再多条,但绝非是眼前公公带路的这一条。乐阳停下脚步但是已经晚了,那大内总管带的几位公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包围之势,五人以总管为首,将其团团围住。
“大胆,此乃皇城内部,你们想做什么?”宫女壮起胆子呵斥起来,那些人也不应答。
“保护公主!”宫女们一看苗头不对,大声呼救,随后纷纷上前想与那刺客拉扯起来:“公主快跑,让奴婢们拖住他们!”
乐阳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些人纷纷从身后掏出月牙般的弯刀,刀柄宛如一头正张牙舞爪的狼头。
弯刀闪过一处,就有那粘稠的血液飞腾,就有人直挺挺的倒下。残暴,迅速,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任由那宫女的血溅射道自己的脸上。
是辽人!乐阳认得那刀,正是那辽人善使的狼头刀。秦皇生辰,举国贺寿。京都城齐国辽国的人,也在近日猛增,没想到居然混入宫中跑来行刺!
乐阳咬着嘴唇,不让恐惧溢出来。刚刚壮烈的那几个宫女甚至没有能打乱这五人包围的阵型,就哀嚎倒下。
这里远离皇城中心,有些荒凉,他们敢在这里动手,想必也算准了那些皇家的禁军来往此地较少,我该如何!
她死死握着拳头,有些尖锐的指甲刺入的掌心的肉里。美丽的脸蛋现在煞白无比且绝望,无力的看着那些人慢慢朝自己走过来。
正当她绝望地闭上眼时,一个声音不恰当地响起:“哟,狼头刀!”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高高的城楼上坐着一人,穿着那漆黑的夜行衣,手里像虚握着什么东西。脸庞被黑色面具所遮挡,诡异无比!
领头大内打扮的刺客明明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觉到面具下那股肆意的讥笑,那小贼的眼睛在无月的夜空下透着光亮,放肆的透发着寒意,让他感觉到些许熟悉。
他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