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零年靠近这学校了,划了多长时间,船速是多少,河有多宽一下就算出来了,他却不计算。‘我’是计算不出来的。他其实不想知道,顺便一下其实是顺便给自己一个机会,不用解释的机会,路人问你幸福吗?你说不幸福她肯定问你为什么,给一个幸福的笑脸就无需多言。她问你为什么幸福,你就开怀大笑,一直的开怀大笑。河有多宽,也只是个数字,数字太不浪漫,没有一个数字是浪漫的,‘520’?‘214’?‘1314’?‘69’?‘666999’?很多饭店里都没有‘13’和‘14’这两个编号的餐桌或包间的,不知道可以开房的酒店有没有。如果有的话,这个酒店应该有13层并且有14个房间,那这间房按照没做过酒店生意没给酒店带来过生意的一个人来说,肯定很火爆。也许浪漫的是数字背后的东西。浪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其实吧,有很多其他的人知道,一个主题酒店一间房就搞定了,不是主题酒店也无所谓,能带来刺激的形式最重要。一个人想象一下,有多少个人一组,在这间房里滚过同一张床单!如果把这些所有的人集合在一起,你作为一个旁观者从俯瞰的角度…左壁的房间,右壁的房间,整栋酒店的房间,整条街酒店的房间…那应该会比整片住宅小区里的姿势多很多吧。会不会是一个巨大的行为艺术。林零年还没有和一个人开过房。‘我’呢?你们的世界和他的不通,自由流动的水再湿也渗透不进来。河有多宽?林零年还是会给路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丈二宽。丈二宽是多宽,反正不是二丈宽。如果你们非要笑着说,不就是二丈宽嘛!那林零年也只能随你们自己的便了。
林零年停船所在的位置偏南面看不到的那一块的东侧,他掉转船头,摇橹,船向东行。行船约不到四分之一的圆周时河面上有一道篱笆障,一部分没在水里,一部分立在空中。没在水中的,立在空中的,是不是就戳地顶天了?林零年怎么知道呢?该怎么知道呢?潜不过去,翻不过去,鲤鱼跃不过去,不知道浓雾弥漫的清晨、传说中在这时会飞的黑鱼可不可以飞过去。浓雾散开的时候逮一条黑鱼来问一问,他原本生活在淤泥中,现在又上了天。他上了天入了地,一个人还要去逮他,不会‘请问’吗?一个人还懂不懂尊重还有没有敬畏之心?就算它上了天入了地又能怎样?黑鱼会撒谎吗?一个人不确定。一个人不确定的事太多了,都不确定所有的零零年是不是都是好年成,他林零年到底是不是在零零年出生的。
篱笆上满是绿色的叶,密不透风,撞开很多半圈的波纹。船自然是过不去了,林零年只好掉转船头向西摇去。他为什么不遥橹行船撞一下?行了约四分之三个圆周时又是同样的篱笆障,一部分没在水里,一部分立在空中,有很多半圈的波纹撞在篱笆障上。林零年仍是过不去。在这道篱笆的西北不远处有一个无人上下的码头,林零年在绕河摇橹时看到好多处码头,摇了三下半橹,船就靠上了码头。林零年拿下挂在橹上的包跨上码头,船便自行离开这码头径直荡向北岸去。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的人见到这一幕怕是要吓死了,相信世界上有鬼的人就怕鬼吗?一个人不知。林零年却只觉得好玩,像是拧紧上弦的玩具放在地上自己就会蹦跶出一圈舞蹈,亦或是从飞机的屁股里拽出一根线,飞机就嗒嗒地滑翔了。如若这就是鬼使的把戏又怎样,他有伤害一个人吗?只是不知道这鬼是在水里还是在水上,水里变成了水底世界,水上变成了水上乐园,这学校难道是一座欢乐岛?一个人却也没有看见一个鬼。他好奇行至此岸的船就以这种把戏回到了对岸,那此岸的人要想回到对岸怎么办?林零年转身顺着码头向学校走去。
林零年想,其实上了船,入了河,就已经是进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