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
诡术派。
诡术派的建筑风格总透露着一丝阴阳怪气,常年阴天蔽日,暗淡无光,雾气笼罩着一切,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长生殿上,也只照射在长生殿上。
“你们怎么回事?!法术都白学了吗?”咆哮声在殿中回响,“诡术派以驭兽术为安身立命之本,最擅长符咒术法,用于降服妖兽绰绰有余,结果呢?去了这么多人就一个回来,回来还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我的脸面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发怒的男子看似已过耳顺之年,气的脸色发白,在长生殿里走来走去,一句话都没说完就不停地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
堂下的弟子们内心惧怕,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爹,我带人去吧。”
说话的男子约摸二十出头,长得白白净净,脸如桃杏,瞳孔灵动,穿着蓝底黄纹的衣裳,衣裳用的是上好的冰丝材质,腰间系一金钱袋,手拿一把象牙折叠扇,扇面以山海经入画,男子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恰似兰麝檀香的味道,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儒美之感。
他一出现,谷老爷子就渐渐平息了怒气,缓了缓道:“也罢,瀚书啊,一路小心。”
方才在殿上发怒的老头,江湖人都称他为谷老爷子,他是诡术派的门主,而谷瀚书正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他这个儿子打小学什么会什么,就像是个天才,倒是给老爷子省了不少心。
流霜阁内。
“哥!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谷瀚书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清水镇,不巧正好被妹妹谷明帛撞见,谷瀚书这个妹妹啊,可真真是个缠人的鬼,从小只要哥哥去哪她就非得要跟去哪。
“乖,别闹,哥这次不是去玩的,那里太危险,你法术不够精通,好好呆在家里。”谷瀚书耐着性子安慰妹妹道。
“哼,不带我去我自有办法。”谷明帛心里暗暗嘀咕,面上却装作怏怏不乐的样子。
果不其然,第二天,谷瀚书带着十几名弟子整装出发,走到半路,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哥,等等我!”谷明帛骑着马风尘仆仆地赶来。
谷瀚书心中无奈:“怎么又跟过来了,唉。”
谷明帛来到谷瀚书面前,得意洋洋的像是自己计谋得逞一样,嬉皮笑脸地对着谷瀚书撒娇道:“甩不掉我了吧?再危险我也不怕,反正哥哥你会保护我,对不对嘛?”
“是是是,真拿你没办法。”谷瀚书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妹妹怕是又要惹麻烦了。
又过了几日......
清水镇。
逍遥客栈。
已是深夜。
江水流坐在窗前,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此刻的她竟有些想家,她不知道爹爹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微风徐来,不觉得竟有丝凉意,江水流不自觉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少主,起风了,早些休息吧。”窗外传来了长阁的声音,很近,就在屋檐上。
“这么晚了你跑房顶上干什么?”江水流觉得有些无聊,就勉强和长阁聊两句。
“属下等您歇息了再进屋。”长阁淡淡地说道。
江水流正想关窗歇息,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凉瑟瑟的箫声,时而宛转悠扬,时而荡气回肠,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绕梁三日,令人如痴如醉。
箫声中有失意的怅惘,有伤情的悲怨,有一展抱负的宏图壮志,有怜悯众生的慷慨情怀,一曲箫歌,竟能诉尽人生千般滋味,可见吹箫之人的胸襟之广阔。
箫声似柳絮一般在夜里散开,把夜的凄凉更衬得入木三分,越到曲终,越是令人冷到刺骨。
“此人的心境定不一般,我倒要会会。”
江水流闻声而去,来到了客栈后院的凉亭,仅一眼,江水流就知道吹箫者是炎华山的弟子,这穿着打扮也太明显了。
随着那人指尖起落,箫声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时而似山涧清泉般空灵清冽,玲珑剔透,时而又汇聚成淙淙强流,似一股顽强热烈的生命力击穿重峦叠嶂、暗礁险滩,随后汇入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最终趋于平静,唯余悠悠泛音,似蜻蜓点水后偶然晕开的波澜。
“你叫什么名字?”江水流望着男子干净修长的背影,愈发被吸引,随后接着问道:“你的箫声凄美动听,我很欣赏,不知可否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那吹箫之人缓缓地转过身子,暮色下,那人的身形显得更加伟岸,面色的俊冷倒是比这寒夜更甚三分。
男子微微抬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却透亮得像是能射出一道寒光,白皙的脸蛋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江水流不禁觉得脊背有些发凉,这人太冷了。
男子没有搭理江水流,径直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站住!”江水流被那人不屑一顾的态度惹恼,眼疾手快,稍用了些内力迅速抓住了男子的肩膀,也想顺便试探下那人的功力。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江水流愠怒道。
不料男子只轻轻地耸了耸肩膀,江水流打在他身上的内力便瞬间被化开,那男子好似在躲瘟神一般嫌弃地撇开江水流的手,冷声道:“我不喜与旁人触碰,请你让开。”
只言片语,冷漠淡然。
江水流顿时急了眼,从来没人敢这么无视她!
只见她一个跨步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臂,拦住了去路,二人在黑夜中短短过了几招,男子并未相让,反而速战速决地将江水流甩了出去。
江水流不甘心,哪怕死缠烂打也要挽回自己身为魔教少主的尊严。最后一次交手时江水流用了五成内力,打在男子的手掌心。
“修为不错,我可以走了吗?!”男子未伤分毫,江水流的五成内力对他来说就像是场毛毛雨。
“你竟敢看不起我?!”江水流恼羞成怒,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家伙。
“有何不敢?”男子轻蔑地笑了笑,只轻轻瞥了一眼江水流,便径直走开了。
夜色如晦,明月如霜,只剩下江水流孤身一人站在凉亭中央。
“你!......”江水流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心里暗暗嘀咕:“这人比箫声更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