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水流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又气哄哄地跑去官府抱不平。
哪知官府的人就更不管事了,都说人家老子教训小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哪轮得到外人瞎掺和,又让江水流吃了回闭门羹。
这件事传到了沈家二太太的耳朵里,更是认定沈严不死,必遭祸患。
她原本将伤痕累累的沈严丢弃在街头,就是指望着他病重不治,死在外头,哪成想沈严不仅活着,还惹了一个大麻烦,胆敢跑去官府告状。
二太太深思熟虑之后,一狠心,买了杀手要他的命。
幸亏当时的江水流内功法术均小有所成,要对付那些武功平平的杀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此期间,江水流带着沈严找到了当时给他算命格的那个老先生,本来就是想给个教训出口恶气,哪知几番恐吓之下,老先生竟说出了真相。
这其实都是沈二太太布置的阴谋,沈二太太一心想赶走沈严,故而买通了老先生,什么命里相克,天煞孤星,都是胡说八道的。
而沈父却对此深信不疑。
在击退了一波波追杀之后,沈二太太再不敢轻敌,于是花重金请了几位修为深厚的杀手,江水流不敌,险些丧命,多亏长阁及时赶到才救下二人。
长阁的出现,也意味着江水流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临走前,江水流不放心沈严一个人,便许给他一个心愿,无论是什么愿望她都会帮他实现。
江水流原本以为沈严的愿望会是跟着她回凤翎宫,她也正有此意,只是没想到沈严想要的,却是他自己一家三口的命。
江水流能理解沈严的心情,她并不同情沈父和沈二太太,甚至觉得他们自作孽不可活,也算是死有余辜,更何况他们两个不死,沈严早晚会被追杀,留在这里跟等死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沈家的小儿子似乎并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虽说平日里也煽风点火,欺软怕硬,但罪不至死。
不过,小小年纪就学会栽赃嫁祸,暗地里使坏,害的他哥哥被折磨的半死却幸灾乐祸,没有半点慈悲心,恐怕长大后也会是第二个沈二太太吧。
想到这,江水流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谁让他们作为沈严的至亲之人,却没有一个对沈严伸出过援手,既然要他们死是沈严的心愿,她势必会成全。
那天,她亲手了结了这一切。
在群山之间。
她背着行囊,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沈严的肩膀,宽慰道:“我要离开了,不必再送了,等你继承了沈家的财产,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音落,江水流正欲转身,一只小手弱弱地拉住了她的衣角,轻声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江华曾嘱咐过江水流,不可轻易透露自己的名字,因此江水流灵机一动,随口说道:“我叫江河,长江大河的江河,江河湖海的江河,你可要记住了哦!”
说完正欲转身,衣角却再一次被人牢牢拉住。
“姐姐,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有缘自会相见。”江水流轻轻拍了拍沈严的脑袋,柔声说道。
第三次,沈严还是像刚刚这样抓住了江水流的衣角,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起,终是松了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江水流转身,走远,直至离去。
其实他想问,你可以留下吗?
其实他想问,我能跟你走吗?
其实他想告诉她,姐姐,我舍不得你。
这一别,整整十余载。
江水流从过往中醒过神来......
“你是......小严?”
一句久违的呼唤,沈焱瞬间红了眼。
没错,是她,真的是她!!!
心心念念之人我竟未能一眼认出,还差点亲手摧毁,所幸上天待我不薄,给了我弥补过失的机会。
沈焱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感谢上苍,他此刻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后久未有过的平静。
是激动,是苦涩,是安宁,是释怀,是得偿所愿。
“姐姐......”沈焱像孩童一般带着哭腔呢喃着,像个撒娇的狮子在江水流的怀里寻求安慰。
这意外的惊喜也让江水流颇有些激动,她轻轻拍着沈焱的脊背,一如当年那样。
江水流柔声问道:“我走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成为炎华山的弟子?又为何改了名字?”
沈焱从江水流的怀里渐渐起身,浸湿的衣角像是在诉说着十年来的经历。
“姐姐走后,我不知该去哪里寻你,只知道你有一身武艺,还懂法术,许是修行之人,又恰巧当时师傅游历江南,我便拜在他门下,随着他来到了炎华山,希望能找到你,自此我改名为沈焱,也算是与过去作别,这些年里,我寻遍大江南北,踏过万水千山,却始终都没有你的消息。”
她,便是他的心之所向。
江水流确实不曾想过,当年她一时冲动,心血来潮救下的小男孩,竟将她看的如此重要。
江水流仔细打量着沈焱的面庞,忽然笑了:“你总是姐姐,姐姐的叫我,可我看着你倒是未必比我小多少,既然你我年纪相仿,这一口一个姐姐的,外人听着倒显得我有多老似的。”
沈焱也立马被逗笑了,连连答应道:“姐姐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那不如,我唤姐姐......啊河吧?”
沈焱虽然知晓江水流的身份,可眼下万万不能说破,既然十年前她告诉自己她叫江河,那在沈焱心中,她便是江河。
“好啊。”
二人在屋子里头有说有笑的,正巧被请罪回来的曲言觞撞见。
“沈师弟倒是稀客,你们两个,是何时相熟的?”
曲言觞从未在江水流面前提起过沈焱,这二人本不该有所交集才是啊。
“怎么,只许你和姜公子情谊深厚,就不许我和姜公子一见如故吗?”沈焱讥讽道。
曲言觞不想与他争执,遂将目光转向江水流。
江水流见他投来的不解的目光中似乎还有些微怒,也就不打算隐瞒实情,免得惹他生气,便一五一十地将过去的事情如数告知。
本以为曲言觞听完后会夸赞自己是个见义勇为的大英雄,可看他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