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每闲暇之余,曲言觞都会带着江水流在门中四处游逛,可以说除了禁室,炎华山上下里外都遍布了江水流的足迹。
曲言觞怕江水流觉得无聊,还特意去书坊精挑细选了几本有意思的闲书给江水流打发时间。
这不知不觉,一晃又好些时日过去了。
依江水流的性子,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几日,不惹是生非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曲言觞本来还在心里对其看法有所改观,不料一弟子正慌慌张张赶来回禀,说姜公子和北堂小王爷打起来了!
曲言觞听闻一惊,立刻放下手中事务,匆忙赶往后花园,他倒不是担心江水流吃亏,他是怕江水流下手不知轻重,伤了那尊贵之躯的小王爷。
北堂霖身份金贵,本应收做关门弟子,可惜入门较晚,行德、行节、行忠座下均已有关门弟子,权宜之计,行德只能将他收做龙岩潭的内门弟子。
前些日子北堂霖正巧告假回了王府,故而并未与江水流谋面,想不到一回来就惹了乱子。
可当曲言觞急匆匆赶到现场,眼前的那一幕却让他大惊失色!
江水流被北堂霖一脚踹在了石墩上,重重砸落在地,紧接着北堂霖一剑向前,直指江水流的咽喉。
曲言觞见他未有停手的意思,便眼疾手快,一个飞身挑开。
“哼,多管闲事!”
北堂霖鄙夷地瞥了曲言觞一眼,暗自不爽,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去告的状。
曲言觞下意识地扶起倒地的江水流,江水流半靠着曲言觞,站地有些艰难,手腕上还划有一处剑伤,看她的面色,伤的应该不轻。
曲言觞心疼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吃亏的居然会是江水流。
“跪下!”曲言觞厉声呵道。
周围的弟子都看傻眼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江水流也是猛地一愣。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本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北堂霖:“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你,北堂霖,跪下!”
曲言觞很明显动怒了,一字一顿尽是怒威。
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令人不寒而栗。
“曲言觞你瞎眼了啊!!!你竟敢让本王给你下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北堂霖也是瞬间发飙,简直不可思议,他何时受过这份待遇。
“我不管你是哪朝哪代的王公贵族,进了我炎华山,就得守门规,知尊卑,门中闲杂人等闲杂事务都由我掌管,你,也不例外。”
曲言觞淡淡开口,看不出情绪,语气里也听不出喜怒哀乐,但众人都知道大师兄从未像今日这般生气,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出言教训过北堂霖。
“曲言觞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王是闲杂人等?!”北堂霖气地跳脚。
“既然知道,为何还站着,难道是在等我帮你?”曲言觞抬眼静静地注视着北堂霖。
“你妄想!本王的尊贵之躯岂是你能受得起的?!”
话音刚落,曲言觞略施小术,朝着北堂霖的双腿重重一击,压迫着北堂霖倏然跪地,这一下可真是跪得扎扎实实的,北堂霖生硬又结实地磕在了石头地上,膝盖还磨掉了层皮。
“你……你个混账东西!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北堂霖拼了命地想站起来,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身上向被压了千斤顶一样,一点一点往下沉,他越动身子下沉得越快,渐渐的连脑袋也重重地磕到了地上,脑门渗出了血。
“北堂霖私下斗殴,辱骂兄长,藐视门规,罚杖责二十,即刻执行。”曲言觞一声令下,惊呆了在场的众人。
这手杖可不是一般的工具,它原本是行德师尊的作战灵器,只是自师尊羽化登仙之后,便无需灵器加持,这手杖便成了威严和刑罚的象征,这一杖下去,内力浅薄的弟子定会当即毙命。
二十下,北堂霖根本不可能承受的住。
“这......”一旁的两名弟子迟迟不敢动手。
“曲言觞,你竟敢对我用刑!你不要命了吗?!”北堂霖怒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我亲自动手吗?!”曲言觞全然不予理睬,只对着那两名弟子呵斥道。
弟子们虽有些诚惶诚恐,但大师兄的命令还是得乖乖执行。
行刑时,那两名持杖的弟子到底还是畏惧于北堂霖尊贵的身份,怕日后遭报复,不敢下狠手,前几下只是做了做样子,并未伤到北堂霖。
曲言觞自然是一眼便看穿了,冷冷地训斥道:“你们是没吃饱饭吗?要不要也体会下杖责的滋味!”
那两名弟子听闻胆颤心惊,不敢违背,连连称是,于是开始用力拍打北堂霖的背脊,打得北堂霖嗷嗷直叫,嘴里一边骂着曲言觞不得好死,一边痛呼惨叫,渐渐的,吼声越来越低,因伤势过重晕倒过去,这场面看着倒是着实有些大快人心呐。
然而,北堂霖所受杖刑,也不过十下。
“师......师兄,还要继续吗?再打下去,可就......死了。”行刑的弟子畏畏缩缩地请示道。
“把他拖回去,没有我和师尊的命令,不许请医官!”曲言觞厉声道。
众弟子听令,立马将他抬了回去。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此事绝不会就这样了结。
就连一旁的江水流也完全没想到曲言觞会因此大动干戈,甚至都没问他们为什么打架,就直接处罚了北堂小王爷,这不是明摆着的偏私护短吗?
事毕,回到龙岩潭,曲言觞速即请了大夫,给江水流诊脉,并服了几剂药方,稍作调息,已然好了许多。
江水流看着曲言觞一脸担忧的神情,心里面乐滋滋的:“我没什么事,小伤而已,不信你看,现在已经全好了!”
说着就站起来在屋子里又蹦又跳的。
“你当心点,别又摔着了。”
曲言觞本是想伸手扶住她,却因惯性使然,江水流前脚没站稳,被曲言觞牵引着揽入了怀中,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手足无措,江水流就这么尴尬地停留在了曲言觞的怀里,不敢动弹。
二人目光相交,似是挪不开一般相互凝视了许久,直至感受到对方略微有些慌乱的气息,便倏然起身,同时害羞起来,转过身去拉开了一小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