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梦到同一个人三次，就代表着遗忘。
这是第三次了。
云昭昭无意识地摸出手机，上面的数字熟悉又陌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点哪个。
点来点去彻底锁了。
云昭昭闭了闭眼，发懵的脑子渐渐找回正常的状态。
她回忆着于琛的姓名拼音，试探地输入最后一次。
过了。
云昭昭把密码关了。
云昭昭很懒，懒得改密码，懒得记新密码。留着这个密码的原因除了是他的姓名，还有是因为她习惯了。
她从来没有点错过，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
但是她开始忘了。
云昭昭想到刚才的梦，想到他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来，走到她的眼前。
是在食堂，四周都是人，嘻笑打闹，模糊了面孔。
他像是想说什么，她紧张地看着他，以为要表白。听不清的声音起着哄，好像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但他最后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他转身转的利落干脆，即使是在她的梦境，也依然傲骨铮铮。
和藏起来的记忆诡异重合。
云昭昭才想起来她还欠着一句对不起。
也许于琛并不需要，又或者她其实并没有对不起他什么，但她总归有些不安。
别人的命运……真的与自己无关吗？
云昭昭不愿深想。
“既然答应我了好好活着，那就要活得精彩漂亮。”秦殊看她趴桌子上似睡非睡，立刻严肃了表情，“之前的约定重新生效，以后上课不准睡觉。”
“好好好。”云昭昭敷衍。
还是困了就趴桌子上睡觉。
这让已经开始不带手机上课努力听讲的秦殊很不高兴。
再次月考之后，云昭昭的分数保持稳定，名次却降了。
班会前一天，于琛来找云昭昭。
“云昭昭。秦殊也在呢。”
说实话，秦殊心情是很微妙的。于琛一出现，云昭昭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过去了，他仿佛看见一片青青草原在向自己招手。
“下次还一起打游戏啊。”于琛记得秦殊操作还不错。
“最近不想打游戏，”秦殊一口回绝，心生警惕，“你来找云昭昭的吧，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不是外人。”
云昭昭点点头。
于琛就笑了，“我就是来说一声，明天班会由老师排座位。”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分开坐了？”秦殊心里莫名一慌，似乎已经看见了那个场景，下意识攥了拳头。
云昭昭安抚性地扣住了他的手，秦殊毫不犹豫反握回去。
“不一定。”于琛说：“云昭昭，你自己也看到了，这几次月考你越考越差。”
云昭昭垂下眼眸。
“老师找我谈过了，我作为学习委员，确实有这个义务督促你学习。”于琛看看周围，“后面的学习环境不好，老师的建议是把你调到前面去。”
云昭昭面色如常，“一次性说完。”
“那我就直接问了，你到底还打不打算好好学习？”于琛表明来意，“好好学习才有好的未来，我希望你努力。”
云昭昭没说话。
手却慢慢从秦殊手里脱落。
秦殊心凉了半截。
“我下去打球了，你们聊。”秦殊赌气走了。
他怀着一点点期待等云昭昭来追他，但云昭昭没有。
到篮球场上了还没见着半分影子。
他心里有气，一个人占了篮板不停投球，心思却根本没放在上面。
云昭昭就是还喜欢着于琛！
那态度。
怎么着，在他这个正牌男朋友面前，还这么藕断丝连。
秦殊手上发力，一个三分球进了。
只听无知的路人在旁边哇哇乱叫，叫的人心烦。
“我为从前的事跟你道个歉。”云昭昭对于琛说。
“都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记着。”于琛浅浅一笑，“不谈从前，就说学习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就是那时候成绩出问题的。”
“也是那时候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云昭昭说。
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过不去。
“现在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不要总谈情说爱的。”于琛不想继续喜欢这个话题。
“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云昭昭说。
“这很好。”于琛笑笑。
“所以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云昭昭一想到从前脸色就白，现在没喜欢了倒也能开了口，有福有祸，“我希望你没有受伤害，如果有，我说对不起，我想要你原谅我。”
于琛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原谅，“你觉得我有没有受伤害呢。只是都过去了，我都忘了。”
对不起没有用的。
但云昭昭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连喜欢我的人都跟着伤害我，我就知道你们只是众意驱使。”于琛微弯嘴角笑意清淡，“直到现在，那么多人中也只有你对我说了对不起，你可以安心的。”
“对不起……”
“如果骄傲也是错，我现在已经改了。”于琛眉眼柔和，“所以你决定好了吗？来前面，有不会的题都可以问我。”
云昭昭心里有些难受，她想说没有。不是。
不是错。
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悲哀的世界。
按着桌角的指尖泛白，硬生生将所有话语都吞了回去。
“我会好好学习的，你放心。”
于琛就没再说什么了。
学习这件事情，在云昭昭心里一直处于一个很矛盾的位置。
所以当初到底是为什么选择了敷衍学习呢？
云昭昭转了会笔敲敲脑壳，想不出来就不想了，直接看卷子，分析一下自己的问题。
秦殊是在快上课的时候才回来的，满头大汗，热气腾腾的像刚出锅的玉米馒头。
云昭昭看他回来，还没从密密麻麻的题海中回神，眼神放空直到铃声响起才恍然清醒。
已经入秋了。
她正准备张口提醒秦殊防寒保暖，就听尖锐到几乎刺破耳膜的叫声：
“学长！”
嗯？
云昭昭掏掏耳朵，迷惑地看向后门口那个狂奔而来的陌生学妹。
“学长，我很喜欢你，可以加个微信吗？”长发飘飘，相貌也不错，脸红红的，就是听力不太好，对响彻云霄的上课铃置若未闻。
秦殊一脸莫名其妙，眼见她抬脚就要进来了，直接一甩手把门关了。
“我不认识她。”算是跟云昭昭解释。
云昭昭愣愣，未消化完全的情绪原本全堆在心底，这一刻却开始融化成甜甜的糖水。
她低下头握好笔，嘴角上扬，轻轻地应了一声：“哦。”
秦殊热得想直接扒了自己衣服，刚伸出手就被云昭昭抓住了。
她没抬头，耳朵微红，手比他的温度低很多。
“小心着凉。”
没松手。
另一只手也正正经经地还在写字，却明显地一行完完全全歪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