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街道上了高速公路,林渝订的航班还有一个半小时起飞,宋泠的表情依旧冷淡漠然,倚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看起来是他平时惯常的状态可林渝知道宋泠现在很难过,他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自十安挂断电话以后宋泠的双手就交叉放在腿间拳头握的死紧,即便他指甲并不长但这样的力度林渝猜想手心必然捏出了很深的红印,宋泠的身体绷得很紧,表面上看他只是随意的靠着松散随性,但其实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都在竭尽全力的忍耐着某些东西,他在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也只有林渝离他比较近又一直因为担忧而打量他才能发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看着这样的宋泠,林渝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怪罪他如此狠心还是该心疼他如此狠心。
对于林渝情绪复杂的眼神宋泠其实是感觉带了的,在听到林渝一声低微的叹息之后宋泠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猛地松开手松弛每一块肌肉像是终于放弃了这徒劳的压制任由所有的情绪压向自己,他闭上了眼睛真正的将自己整个的靠在车子椅背上表情渐渐苦涩,喉咙几度哽咽眼眶发热,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低沉的叹到“我怎么会舍得。”然后是一阵哭笑,有悲伤有绝望有不舍还有难言的迷茫。
终于听到宋泠的声音,林渝转头去看他,阳光透过车窗散在少年姣好的容颜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更添了几分静谧和美好,只是一片祥和下是难掩的难过。宋泠舍不得的是什么呢,大约是十安递给他的甜丝丝的奶糖,大约是十安耳机里放出的歌,大约是十安牵着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大约还是十安那双比星辰还要璀璨的眼睛,这个天神赐予的姑娘黑暗中走向他的光,寒冷时抱住他的温暖他怎么会舍得,在他这苍凉黑暗肮脏的人生中出现的救赎他怎么会舍不得,可是他更舍不得就这样将她留在黑暗里陪着他,即便十安是自愿的宋泠还是舍不得,他的一生太过艰难,未来他不知道自己还将面对怎样的危险和惨淡,他从黑暗里来以后也注定了要走进更深的黑暗里,他怎么会舍得因为自己的渴望和自私将这样好的十安留在黑暗里陪他去看他世界里的肮脏陪他去感受那些磨人的冰冷,他舍不得啊。
宋泠觉得十安就应该好好的呆在阳光下,永远是快乐的光明的,一生顺遂平安喜乐。他想即便他身处黑暗也会向神祈祷保佑他的姑娘。
到了机场宋泠和林渝办完登机手续在候机室等待登机,宋泠站在候机厅的落地窗前向远处看去,他站了很久,像是可以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鳞次栉比的建筑看到远处的云水,看到云水里那个笑的眉眼弯弯的姑娘,身后传来林渝唤他登机的声音,宋泠闭了闭眼有泪水悄无声息的落到地上,片刻他又睁开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转过身和林渝一起从登机口走去,若是林渝刚刚站的再近些应该会听见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宋泠说的是“十安,我怎么会忘了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