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冬和方锦茵的会面，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似乎正如方锦茵说的那样，她就是来看看程冬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现在看完了，事情也就完了。
所以，程冬冬随后便光明正大地回了太子府。而程冬冬也才知道，原来她以方锦茵的方式回了相府，而方锦茵则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去了一趟东宫，所以所谓的在一条船上，应该就是她和宁鹄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那么，宁鹄在她替嫁的事情上，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
程冬冬回来时，并没有看见宁鹄，犹豫了片刻之后，她看向了一旁伏首行礼的侍女：“殿下在哪儿？”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在书房。”
“领我过去。”说着，程冬冬看向了观棋。
太子府很大，程冬冬的活动范围却很小，因为宁鹄有事会直接来找她，而她有闲暇的时候，是在读书，所以即便她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她也还不知道宁鹄的书房在哪里。
观棋却是有些不解：“太子妃？”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相府后花园的池塘里，一直都有荷花的。”
“……”观棋一惊，看着程冬冬面无表情的脸，好一会儿之后，才移开了目光，“是。”
……
此时的宁鹄的确是在书房，但书房内，并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位玄衣男子，手持一柄大刀，衣衫还有些凌乱，似是才与人打了一架。
宁鹄看着他，眼中有些意外：“你失手了？”
“没有。”玄衣答道，“只是遇上了两个人。”
宁鹄略微一想，便猜到了其中之一：“绯衣？”
玄衣点了点头：“我原本已经抓住了那个随从，但不巧遇上了她，她一向都是什么都不问，就直接出手的，但我不愿同她打，她也不会多做纠缠，只是后来又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一个侍卫，他能认出我武功来自江湖门派，又见我和绯衣打了起来，便以为我是刺客，非要拿下我，这才让那人跑了。”
宁鹄听着这场御书房之外的闹剧，笑了笑：“跑了就跑了吧，只要他还在显王身边，不愁没机会抓住他。”
说罢，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突然自书房外响起，显示出其主人似乎有些着急。
随后，程冬冬便出现在了宁鹄和玄衣的视线内。
程冬冬也没想到这书房内还有别人，当下也是一愣。不过玄衣也很自觉，见程冬冬来了，他也没有再留下来的打算，只是对着程冬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就出去了。
待玄衣出去之后，宁鹄这才看着程冬冬，也不怪她乱闯，只是笑着问她：“怎么了？”
闻言，程冬冬忽觉鼻尖一酸，连忙移开了视线，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保持清明。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听不得宁鹄这么问她，即便她现在正在怀疑他，她还是会忍不住。或许，是因为每当他这么问自己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团棉花围住了，无尽的柔软和温暖将她包围，让她生不出一点防备之心来，只会想要将所有的不开心都告诉他吧。
见程冬冬有些异样，宁鹄便上前了两步，语气尽量放缓：“是因为今天显王的事？”
程冬冬仍旧不敢看宁鹄，她生怕自己会放下一切戒备：“……殿下，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怀疑你什么？”
“显王就算再冲动，他也不是个傻子，今日他能这么自信地跑到陛下面前去，说我是假冒的方锦茵，必然是掌握了什么绝对性的证据，而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最好的证据，除了方锦茵本人，又还能是谁？虽然最后他说的人，不翼而飞了，可他有没有说谎，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吗？”
宁鹄看着程冬冬，轻声反问：“然后呢？”
“然后？”程冬冬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宁鹄，“然后……殿下就真的不怀疑吗？”
“可是，我要怀疑你什么呢？”宁鹄走近程冬冬，目光依旧轻柔，面容无比真挚，“你不是早就告诉过我，你是冬冬，不是方锦茵了吗？”
“……”
此话一出，程冬冬的心上好像被重重地敲了一锤，她没有如往常那般感动，反而在宁鹄走近的时候后退了两步，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失望。
果然……
“所以，殿下早就知道我是谁了……那我替嫁这件事，殿下又参与了多少呢？或者说，您在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宁鹄看着程冬冬后退，又听她这般发问，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却没有失落与无奈，反倒温和一笑，开始解释：“我并没有参与……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我并不知道你会替方锦茵出嫁，我只是在新婚那晚见到你时，猜到的。”
程冬冬没有去质疑这话的真假，反而下意识地在心中升起一股失落之感，因为她想到了方锦茵的模样。
“因为我不像她？”
或许她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宁鹄的话，毕竟这也是她最希望听到的。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宁鹄看着程冬冬，轻笑着，“你像我八年前，在一条小河边遇见的一个小女孩。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八年了，但我还是能在你脸上看到你小时候的痕迹，就像你见到我时，会觉得我很眼熟一样。所以一见到你，我就怀疑是你了，后来陪你回门的时候，我还专门去问了方相，是在哪里找到你的。”
程冬冬看着宁鹄，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忽然觉得很开心，和之前想起见过宁鹄时，那种“他乡遇故知”的开心不一样，很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觉得很开心，开心到眼眶发热，差一点就要落下泪来。
“我其实一直都很想谢谢你，但一直没有机会，却没想到，上天会在这个时候，给我这个机会。”
“可我……并没有帮过你什么。”程冬冬垂着眼眸，声音有些闷，还带着鼻音。
“在你看来，确实没有什么，但与我而言却是不同……”宁鹄眼神有些飘忽，八年前的场景又一次在他眼前浮现，“在我看来，那时河岸边的萤火虫再多，却也不及你那一盏河灯的半分亮，更没有它暖。”
程冬冬突然有些不解：“殿下为什么会去哪儿，还……”后半句，程冬冬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
宁鹄没有回答，只是道：“自然是有原因的。”
“殿下。”程冬冬也没有去过多的纠结这件事，而是想起了自己另一件很关心的事情，“方锦茵是您派人替换走的吗？”
“是。”
“那倩倩呢？就是显王说的那个，自称是我发小的程倩倩。”
宁鹄沉默了一会儿，似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和程冬冬说。
但他这样，反倒让程冬冬更加心慌：“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我派人将她送出宫后，她就失踪了。”
“失踪了？难道是显王察觉到了，所以又把她抓回去了？可是，怎么会这样……”
宁鹄看着越发慌乱的程冬冬，劝慰道：“你朋友的事，没那么简单……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相信我。”
程冬冬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垂了垂眼眸，将慌乱的神色慢慢收敛了起来：“那就拜托殿下了。”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宁鹄像是许下了一个重要的承诺一般，说得十分郑重，让人格外的安心。
……
